第三十九章(2 / 2)

婚纱背后 疯子三三 2071 字 2023-11-07

他这样激烈反应引得医生很不满,像是有小护士在推他出去,陆子西似乎也在拉他,可陆澜川站在那一动也不能动,他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也无法去面对。

脑海中不期然想起了五年前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告诉他,他们还没出生的孩子没了……

那时候他觉得,孩子没了可以再要,可此时此刻他听到这种消息,忽然觉得心脏无法负荷地疼,原来不是无所谓的,哪怕那个孩子还没成型,或者只是一颗受精卵,可他听到的时候,依然会觉得无法接受。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失去的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苏绣的声音许久才传过来,像是从另一个异次元传来的似的,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感情。她告诉他说:“你拿我爸威胁我,你离开之后,他就没了。”

仿佛最后一点力气也消失殆尽,陆澜川往后退了一步,不知道是自己支撑不住,还是被人给推开的,那道帘子再次被严严实实地拉上了。

他的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脑子也空的厉害,只剩苏绣那句话在他脑子里来回打转。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报应——永失所爱。

***

最后的检查结果是苏绣卵巢上长了个东西,需要进行个小手术。医生说手术没有什么风险,让他放心,陆澜川木然地坐在手术室外,已经觉得精疲力尽。

陆子西也久久的回不过神来,机械地问:“现在你还觉得,她会原谅你吗?”

陆澜川没有回答,陆子西也很久都说不出话,她知道自己造孽太多,她和陆澜川这辈子欠下的债永远也还不清。

坐了不知道有多久,她终于还是将心里的话说出口,“哥,你放她走吧。绣绣姐对着你,只会一直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折磨她呢?”

无人回应,陆子西知道这对陆澜川来说很难抉择,她慢慢转头看着他,近乎哀求道:“你还不明白吗?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的,你已经耽误了她这么多年,还想耽误她一辈子吗?”

“我知道。”陆澜川哑声回答,双手手肘支撑着膝盖,一直垂眸望着面前的地板,“可是我不能放手,子西你不明白,到了现在,我更不可能放手了。”

陆子西皱眉看着他,陆澜川却不再继续说下去。这样的苏绣,他怎么放心再交给别人,哪怕他活该千刀万剐,可也依然是做不到。他如今爱她的心,并不见得比谁少啊。

“真正爱一个人,想对她好,不该是这样的。”陆子西哽咽道,“哥,我们欠她的真的太多了,你——”

陆澜川捂住脸,许久都没再说话,陆子西看着这样的他,也终于不忍心再说下去。

这五年她其实并不好过,夜里也常常发恶梦,做了亏心事的人怎么可能睡得好?她甚至一直在偷偷资助那个女人的医疗费,五年过去了,可是那女人仍然没有醒。她一直都陷在那场噩梦里醒不过来,可如今看来,陷在这场噩梦里的不只她一个,还有陆澜川和苏绣。

她一个人犯的错,却牵连了无数人,她才是罪孽最深的那一个。

两人无声地坐了很久,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苏绣被推了出来,陆澜川几乎第一时间就冲了过去。

陆子西看着他的背影,终究没有再跟过去。她原以为现在对所有人来说最好的结局就是放苏绣走,可现在看着陆澜川,她越来越不确定了。

只是有一件事她很清楚,她回来错了。

陆子西独自离开了医院,街上的行人都向她投来奇怪的视线,她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脚上的伤口依旧没处理。若是以前,陆澜川看到她受伤一定会紧张得不得了,可现在,他已经没空管她了。

漫无目的地走着,陆子西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到了那家医院。是那个女人住的地方,她在楼下站了很久,还是慢慢地走了进去。

她站在玻璃窗外朝里看,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坐着的男人,他正在低头替床上的人按摩,一下下很温柔的样子,偶尔还和床上的人说着话。

陆子西看了会儿,转身打算离开,可里面的男人忽然转过头来,猛地与她四目相对。

***

苏绣醒的时候盯着屋顶发怔了几秒,思绪才渐渐回笼,之前的事也一点点重回脑海。她转头便看到坐在旁边扶手椅里的男人,他竟一直无声地看着她,那双始终阴郁的眸子里,此刻却多了些别的东西。

她默默地将头又扭到另一边,陆澜川开了口,音色粗噶又难听,“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但忍一忍,你现在需要人照顾。”

苏绣没有和他说话,陆澜川又说:“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我不饿。”

那人许久都没了动静,苏绣以为他走了,可转头一看,却见他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他的眼眶全红了,眼底也拉满了猩红血丝,几个小时不见而已,却觉得他像是憔悴了一大截。

陆澜川慢慢地躬下身子,将脸颊埋到她手背上,他很久都没说话,可苏绣感觉到滚烫的呼吸,他终于说:“对不起。”

这三个字,苏绣以为永远都听不到了,可在此情此景听到,除了讽刺之外还剩什么?

她盯着屋顶,也觉得眼眶发涩,但还是一字字地对他说:“如果是因为那个手术,真的不必,已经过去五年早就不痛了。”

“为了所有。”陆澜川艰难地抬起头,和她静静对视一眼,“你说过,现在的关心和抱歉都是多余的,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对不起,为我过去做过的所有混蛋事。”

曾经以为只要他努力追,总会追上她的步子,可如今才猛然发现,太难了,原来她已经走得那样远,远的他快要看不到了。

站在原地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