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程思齐攥着无厌手腕的手指抽搐起来,慢慢失了力气,“我不是、我不是故意要结丹的”
他的口中突然涌出大股的鲜血,但这血很快由红转暗,一点一点干在了他的唇边。
无厌的手腕一轻。
那只攥着他的手如被重雪折断的枯枝般,坠落下去了。
无厌搂着程思齐气息全无的身体跪坐在地,翻手拿出林空鱼之前送他的腾云玉佩,从眉心抽出了程思齐的神魂,放入其中。
做完这些,他的脸色便白了几分。
他终归还是金丹,顶着天劫余波碎了一颗上品金丹,还夺下神魂真灵,已经是身受重伤。此时恐怕随便来个金丹初期,就能要了他的命。
有一道剑光远远穿行而来,落到眼前。
无厌抬起眼,看了端坐剑上的林空鱼一眼,眼若幽潭:“你一个人,就想来捡我这个漏”
看着眼前这幅场景,林空鱼张了张嘴,原本准备好的话却卡在了喉间,道不出半个字。他徒然地闭了闭眼,道:“你当初选择斩魔成婴的这条路,就应当想过今日。”
林空鱼睁眼,看着无厌颓落在血水中的袈裟,低声道,“从程思齐失踪,你堕入幻境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入魔了。业火焚身,你当真不可避免吗琉璃天火,你当真不知道是有人设下的局吗”
他顿了顿,语气更添几分复杂,叹道:“还有程思齐的极情剑道,你当真是一点都不知晓何为极情剑道吗”
“极于情者极于道。”
“玄剑宗的极情剑道根本不会有心魔,但却偏偏只有因情生魔,再将此魔斩杀,才能得以大成。程思齐不是因心魔入凡,而是因没有心魔入凡你早知如此,为何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他那般好你是想等他神魂归位,一剑把你斩了吗”
林空鱼勾了勾唇角:“我早说过,我根本不理解你们这群疯子。好好的结丹结婴之路不走,非要拿自己的命去赌。”
无厌寂然的眉目微微一动,他看了眼自己的手,干哑的嗓音淡淡道:“师侄,你知道封断潮为何看你不顺眼吗”
林空鱼不明所以,摇头道:“你无须讽刺我,我自然知道他与我有些龃龉”
“因为情不知所起,乃是为劫。”无厌打断他,一字一顿道。
此话出口,像是有什么被打破了一般,鲜血不断地从无厌口中涌出,顷刻间便湿透了他的袈裟。
林空鱼面色微变:“破戒之言,你还是少说为好。”
他微皱起眉,道,“你们的大道,与我无关。师父让我来此次秘境,许是算到了会有今日。多余的话和你想要的真相,我也并不知晓。师父临行前给了我三枚玉简,如今两枚都已用了,还剩下最后一枚,他让我直接送与你看。”
说罢,他自储物袋内取出一枚玉简,扔给无厌。
玉简飞射而来,临近无厌身前时,如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贴上了无厌的眉心,渗出一丝清光。
林空鱼留下玉简,便御剑而去,不再多言。
修仙一途,各人有各人的道路,各人有各人的选择,他无从置喙。但昔年意气风发的年轻佛修还仿若就在眼前,如今遍地血花飘零,落到这步田地,还是令人不忍多看。
玉简在无厌眉心碎裂,化为飞灰,被血路上的腥风吹散。
他睁开眼,慢慢抽出插在程思齐丹田内的手掌,举在眼前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反手捅进了自己的小腹,将一枚裹挟着莲花虚影的金丹拿了出来。
金丹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隐隐战栗着。
无厌笑了笑,像是敲鸡蛋一样,将金丹外的那层虚壳在地面上砸开,从里面剥出一颗莹白的舍利子。
舍利子出现的刹那,无厌的面容迅速枯槁,几个呼吸间,便如过了千百年般,眉毛霜白,皱纹横生。
他的气血几乎是瞬间枯竭了,但还剩一点,支撑着他站起身,把程思齐背到背上,一手握着舍利子,一手握着存了程思齐神魂的玉佩,向血路尽头走去。
他走了没多久,找到一处秘境薄膜的薄弱处,盘膝坐下。
程思齐的神魂从玉佩内飞出。
融血丹剔掉了他神魂内的妖气,但也削弱了这神魂不少,使得程思齐的轮廓似聚似散,朦胧不清。
“本是预备来为我斩魔结婴的,没想到,却便宜了你。”
无厌笑着捏了捏程思齐的脸,手指却穿透了过去。但他并不在意,拿起舍利子融进了程思齐的体内,然后将他的神魂搂住,闭上了眼。
“程思齐,我等着你那一剑。”
晦涩玄奥的经文喁喁而起。
一朵虚幻的金莲自无厌身下缓缓开放,又慢慢合拢,将两点神魂真灵裹在其中,缩小为一个透明的花苞,骤然射出,夹带着一股无匹的锋锐与远超此方世界的威压,强横地撕开了秘境的薄弱处,冲了出去。
失去了神魂的肉身颓然栽倒,撞在了程思齐虚软的身躯上,尽数化为尘埃。
流光冲天,宛如白虹贯日。
林空鱼似有所感地回过头,只看到那道流光的尾梢,“渡劫舍利,佛宗转世秘术无厌当真下得了本钱。只是魔已成,又该拿什么去斩”
同一片天穹下,梦魇之中,一座平平无奇的洞府竟然没有半分塌陷,静静地漂浮在虚无之中。
洞府的大门突然打开。
一名身穿青色长袍,长发披散,一脸病气的俊雅男子走了出来,抬起眼遥遥地看着那道流光。
他身后,身穿宫装的女子端着两盆花自阴影中走出,对着男子笑道:“恭喜尊主,两颗种子都已成功种下,只需待来年花开便可得成大道,逍遥长生。”
面目不同,但这声音却赫然是早该死在九环迷踪阵里的程夫人的声音。
青袍男子注视着那流光消失无踪,低低咳嗽了一声:“两颗种子也不知究竟哪一颗,才会开花。”
凡间,十八年后。
大雨倾盆,漫过半个凤来山。
一辆马车冒着雷雨在山路上缓慢爬行,赶车的车夫蓑衣都被大风刮跑了,一边浑身湿透地甩着鞭子,一边心中惊惧地留意着旁边陡峭的断崖,生怕马儿一个脚滑,就将这马车给葬送了。
“公子”
骑马跟在后面的护卫小心翼翼地往前快跑两步,大喊道,“雨大路滑,先到前面的凉亭避避雨吧昭闻寺就在山上,又跑不了,不赶这一时半刻”
马车里没有回应。
护卫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退回去骂道:“晦气”
另一名护卫跟上来,在嘈杂的雨声中提高了点声音,凑近道:“你指望他一个傻子能给你什么回应说是少爷公子,但到底不是给发配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了眼下那位老太太还活着,没人敢拿这傻少爷怎么样,以后呵呵。”
“这倒霉差事”
两人又骂了几声,又很快被更大的暴雨声淹没了。
车夫耳力过人,听见了后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但却敢怒不敢言。他虽同情这车里的小主子,但却也只限于同情。
“咳咳咳咳咳”
马车里突然传出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连这咆哮的大雨与山风都压不住,尖锐带血地刺出来。
车夫听得皱眉,沉沉叹了口气。
他在言家做事也有五六年了。马车里这位言家大少爷言陵,在他刚进言家大门时,就听说了这位大少爷的事迹。
据说言陵降生那日,天外飞虹,映照得方圆二十里都如晴昼一般。莲香与佛光盈满待产的卧房,更有大相国寺的高僧快马加鞭赶来,为言大少批命。此等出身,几乎是一出生就被整个言家捧到了掌心上,尤受喜
gu9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