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微微蹙眉,听着这描述,脑海中闪过了几道残影碎片,但却因太过模糊,抓不清楚。
“荒谬”
思渊浑身颤抖:“你们修士金丹之后刀枪不入,怎么可能”
“不可能”红玉哈哈大笑,旋即语气一沉,“若是不可能那我又怎么会在这里死了也不得超脱被你们囚禁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养成了食人的鬼,沦为为你们凝结术士红玉的怨奴”
“你说,如若不可能,那你们术士是怎么诞生的你该不会天真的以为囚禁修士的,只有你们一家吧哈哈哈哈”
“你”
思渊受到震动一般,惊疑不定地后退了一步,“你在挑拨我等与杭师的关系颠倒黑白你曾是修士,当然是要帮修士说话。”
红玉笑得失了力气,声音低哑下来:“我告诉过很多人,他们的反应都和你一样。我始终都不懂,当年的八大仙门为何要放过你们,又为何迟迟不来救我们他们,到底在怕什么”
今晚的对话明显超出了思渊的想象,他语气急促地打断红玉的声音,不敢让他再多说出什么:“不管他们怕什么,现在能让你出去的是我”
思渊慢慢平复了下情绪,声音柔和下来:“八大仙门不来救你,你不恨他们吗加入我们平仙教,我不仅可以放你出来,还能为你找到所有你想要的尸体。只需要你去那些修士居住的地方,捣上一点小乱”
“咔”
言陵算到时辰快到,刚要后退回屋,肩膀却不小心撞到了紧闭的窗户。
古旧的窗子顿时发出了一声轻微细响。
“谁在那儿”
几乎同时,思渊神色一凛,猛然转头看向屋后。
言陵心头一跳,正要飞身就跑,却忽然四肢一僵,眼神瞬间变得木愣了。
“思齐师弟”
房屋的拐角处黑沉一片,阴影倾斜。
思渊放轻脚步,慢慢朝那处走去,藏在兜帽下的双眼死死盯着那片阴影。一块红玉出现在他的掌心,一缕白色的烟气凝结成带,缓缓向着拐角探去。
“呜呜”
突然,一道瘦小的白色身影窜出。
思渊吓了一跳,烟气瞬间撞上了那道身影,如巨石猛击,直接将其砸了出去,砰地一声摔到土墙上,留下一团血渍后,缓缓滑下,掉在了过膝高的荒草丛里。
“呜”
细弱而痛苦的低叫。
思渊走到荒草丛边,用脚踢了那白色团子一下,定睛一看,不耐道:“哪儿来的野狐狸找死。”
他一脸嫌恶地拎起奄奄一息的小狐狸,一挥手扔出了院墙。
谨慎起见,思渊又到屋后看了眼,没有人。
将窗子打开一道缝隙,朝里看了看,被子隆起着,地上放了两双鞋,床上的人没有清醒的意思。虽然知道地窖附近隔音,普通人听不见分毫响声,但思渊还是担心。
他犹豫了片刻,决定不等三个月,就把思齐杀了献给红玉。
定了主意,思渊又回到地窖前,试图再跟红玉讲条件。但红玉却像是根本没听见一般,再没有分毫应答。
思渊冷笑两声,忿忿甩袖而去。
院内又恢复寂静。
一刻钟后,一道僵直的身影慢慢走出后门,绕到小狐狸扔出来的围墙下,呆滞的目光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在角落里发现了那团带血的白色。
第二十七章
“呜”
乱草里,白色的小狐狸低低呜咽着,艰难地睁开一双被血糊住的眼。
言陵姿势僵硬地蹲下,拂开草叶,伸出手去,想要把缩成一团的毛绒绒抱起来。
但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小狐狸的身子时,小狐狸的身影突然一虚,竟从尾部开始散开,渐渐化为了缕缕白雾。
雾气冰凉,穿指而过。
言陵涣散的瞳孔有一瞬间的凝滞。
他的手指停在半空,直到沾着露水的草叶脱开束缚,抽打上他的手背,才将他唤醒。
围墙下仿佛什么都未曾出现过。
言陵慢慢起身,走回院子。
路过地窖和小狐狸砸上去的土墙时,他特意停顿了下,却发现之前的鲜血就好似都是幻觉一般,消失无踪,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只除了夜风之中残留的那股腥味。
回到屋内,小和尚抱着被子,蜷着腿,睡得不省人事。
外边那么大动静,他都毫无所觉言陵心中诧异,觉出几分古怪。
他脱了衣裳,把小和尚往里推了推,正要躺下,却忽然听见一声痛苦的低吟。
转头看去,便见思齐俊秀的面容突然一白,像是陷入什么梦魇一般,额头眉骨突兀地渗出一片殷红。
思齐的一条腿也在微微颤抖着,仿佛疼痛难抑。
在思齐疼得就要挣扎着睁开眼时,言陵一手按上他的额头,另一手握住了他的小腿,清凉之意缓缓送去。
很快,思齐紧皱的眉头松开,带着满头的冷汗,疲惫地睡了过去。
犹豫了片刻,言陵手臂僵硬地将小和尚搂到了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直到又听到那串细小安逸的小呼噜,才停了手,闭上了眼。
这一夜发生的事,思齐仿佛真的全然不知一般。
次日天色阴沉,不多时便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雨永不停歇一般,一下便是连着下了两三日。思齐答应思渊的白日去挖红玉的事,也因着这天气耽搁下来。
言陵让思齐把佛经都整理出来,倚在雨声喧闹的窗下,一册一册翻看过去。
小和尚也在旁边坐着看,只是看着看着,那书卷后边便传来了一阵哈欠声,又过了会儿,直接变成了小呼噜,少年挺直的腰板软塌塌歪过来,靠在言陵胸口。
看了看睡得手脚松软的小和尚,言陵慢吞吞掏出一个擀面杖和一面锅盖,抄着擀面杖咣啷一声砸下去。
“啊打雷了”
思齐一个鲤鱼打挺蹦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目光游移了一阵,落到言陵手里的擀面杖上,郁闷地揉了揉脸,“又是这招唉,到底你是和尚还是我是和尚你看这些佛经都不会困吗”
言陵木呆呆地看他一眼,从桌子上拿起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好好念经。”
“不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