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互拍着肩膀,齐齐大笑。
程思齐抖抖肩膀,撸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事不宜迟,天亮便出发。”
程宗主捋了捋胡须,“今晚你们就随便找个树洞睡一睡吧,别惦记着老夫的草庐,都滚蛋。”
说罢,程宗主立刻翻脸不认人,赶苍蝇一样一袖子把无厌和程思齐扇了出去,直接飞出了巨剑的范围。
这单薄的翁婿情,还不如一个草庐有价值。
“别理他。”
砸了满脸云气,程思齐瞥了大剑一眼,无奈道,“我爹是个剑痴,除了我娘,没人能进他的草庐。他当初之所以收大师兄为首徒,就是因为大师兄爱剑如命,甚至到了想和他的剑举办道侣大典的地步。”
“裴鹿青?”
无厌想起裴鹿青对着自己的剑叭叭叭亲个不停的模样,顿时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是剑痴。”
“来,上剑,我带你去我的住处。”
极情剑飞出,程思齐翻身跃上,朝无厌一伸手,笑得潇洒恣意。
脑后束成马尾的长发迎着猎猎山风飞扬,被蒙蒙红月勾出细致精巧的边线,干净好看,风姿飒然。
无厌看不见,却有种被诱惑的错觉。
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站在了极情剑上,单手圈住了身前程思齐细窄的腰身。
“你别趁机挠我痒痒!”
程思齐大声喊,被灌了一嘴风。
发丝扑了一脸,无厌略微侧头避开,稍稍低脸,鼻尖就能碰到程思齐火烧一般红了一片的耳根与颈侧。
轻轻蹭蹭,如上好的暖玉一般,滑润不腻,有种令人迷恋把玩的触感。
“好。”
无厌在程思齐耳根处应了一声,将他搂得紧了点,戏谑道,“那你能不能别用屁股撞我了,少宗主?”
程思齐被这耳语催得腿一软,极情剑顿时失了控般疯狂摇晃起来,在各座山峰之间七歪八扭地穿梭,云气刺漏,路过的一大批仙鹤被惊得白羽乱飞,凛冽的风声呼啸不停。
“撞你个屁!”
勉强稳住点,程思齐回头瞪回去。
无厌在风雨飘摇的极情剑上仍是不动如山,闻言慢条斯理,微微一笑:“对呀,撞我的就是个屁股。”
“秃驴,看屁!”
程思齐一屁股就拱了过去,无厌匆忙闪躲,极情剑上下翻滚,时高时低,飞掠过半个玄剑宗。
无数剑峰之上,一撮撮剑修脑袋凑到一起,边观望边啧啧出声。
“御剑双修,刺激呀!”
“天隐寺的秃驴都这么厉害的吗?我想……”
“等等!那群仙鹤!那是我下个月的烧烤!可不容易养那么肥的!少宗主,来决一死……唔唔……别拉我……唔唔唔……”
“咱们玄剑宗嫁出去一个容易吗?给我闭嘴!”
远山巍峨,群峰林立,渺渺云气浩荡无边。
玄剑宗热闹的人声传出去很远,欢腾喧沸。
而与此同时,在最中央巨剑的最顶端,却是一片近乎死寂的幽静。
“昊儿,第三名化神,你确定是他了吗?”
一道苍老干哑的声音从前方凝而不散的云雾中传出,伴随着撕心裂肺的低低的咳嗽声。
程宗主负手而立,低头看着底下剑光飞舞的玄剑宗群峰,点了点头:“我欠天隐寺虚衍老秃驴一个人情。那小子是此代劫主,天赋了得,悟性惊人,又是一个难得的死脑筋……”
说着说着,程宗主哈哈一笑:“哎,吹顺嘴了。其实说句真心话,无厌是个好苗子,而且……我也舍不得思齐这么小年纪,便要像我一样,成了个鳏夫。”
“走吧。让他们都走。以后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云雾之内传出一声沉沉的叹息,旋即便是一声释然的长笑。
另一边,在极情剑即将不堪重负彻底甩人罢工前,程思齐终于带着无厌降落到了一座种满青竹的山峰。
而无厌也终于明白,程思齐之前说的为何是住处,而不是洞府。
“说白了,不就是想我抱着你睡?”
躺在细藤编就的吊床上,清风拂耳,竹叶沙沙,无厌仰头感受着从竹林密织的缝隙间渗下的零星月光,抬手拍了拍趴在身上的人的后腰,又吹了口气,把粘到嘴边的发丝吹开。
“这座山不下雨,我以前就是睡吊床。”
怀里的人翻了个身,后背靠着无厌的胸膛,隔着单薄的法衣可以感受到流畅细致的线条。
程思齐体型偏向少年,比无厌瘦一些,小一些,能刚好被环一圈抱住。
“对了,你今天怎么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拍我爹马屁拍得那么顺溜?”程思齐突然想起什么一样,又跟个大虫子一样在无厌身上蠕动。
无厌按住他,伸手摸到吊床的藤条,一下一下拉着,让吊床轻缓地摇晃起来,回答道:“因为我以前见过程宗主。而且我下山前,我师父也曾教导过我,如何讨得程宗主欢心。”
“哦?”
程思齐好奇道,“那你师父怎么教的?”
“我师父只教了一句话,”无厌笑了笑,“吹就完事了。”
程思齐张了张嘴,一时竟觉得十分有道理,根本无从反驳。他叹了口气,摸着无厌的光头,闹心地闭上了眼。
“手拿开!”
“呼……呼噜噜……”
“……算了。”
作者有话要说:极情剑:上好本命剑,御剑双修,您的品质保证。
第五十三章
金落落的余晖铺满青石长街。
临街而立的酒楼探出飘摇的酒旗,字迹潦草如酒泼洒。
两旁摊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豆浆油条的油炸脆响与糖葫芦的甜腻混杂,琳琅满目的小玩意儿挂满竹架。
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大人牵着小孩从糖葫芦架上摘下红彤彤的一串,买菜的大娘挽起袖子和菜贩讨价还价。
“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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