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1 / 2)

“大言不惭!”

红衣女子怒色一现,反手便是一掌拍向谢昼脑袋。

这一掌不同于之前的招猫逗狗,携着十成的元婴之力,若是拍实,谢昼顷刻便是灰飞烟灭的结局。

但也就在这一掌落下之时,谢昼之前完全僵在原地的身躯竟然诡异一折,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这一掌。

“铮!”

一声如空谷幽泉般的清越剑鸣,却带着无穷的不甘与杀气,如饱蘸了血色的墨,淋漓地在这一方天地倏地甩开。

“剑意?!”

红衣女子一惊,一边愕然于谢昼的剑道天赋,一边不敢懈怠,琵琶一扬,猛地拨弦。

如银瓶乍破,天崩地裂,这琵琶声中攻伐之意大盛,无数明晃晃的刀剑与阴诡的暗流一同向着谢昼扑去。

“就算是悟了剑意的金丹,又能如何?”

红衣女子眉目陡然一厉:“给我死!”

成千上百道剑光分化,一股锋锐无匹的意境加持,刹那让这剑光化作剑雨,铺天盖地地迎着红衣女子的弦声洒下。

只是稍一凝滞。

旋即所有剑光便纷纷折断摧毁,黯淡坠落,竟无法再多阻拦那琵琶声一刻。

谢昼脸色沉凝平静,他仿佛不知疲倦一般,疯狂地挥剑,无数剑光前仆后继而出,又徒劳坠毁。

第一道琵琶声刺穿了谢昼的大腿,他猝然向前一倾,半跪在地。

又来数道刺耳阴诡的弦声,不可阻挡地射穿了谢昼的四肢,如最尖锐的钉子一般,穿过谢昼的身体,以一股强大的力道,带着他向后射去,将他狠狠钉在了城门之上。

酆都染上了活人血。

“咳……”

血浆糊住了谢昼的咽喉,他碎裂的视线尽是殷红,但他握着剑的手却没有丝毫放松。

红衣女子看着他,阴森一笑:“初入金丹,便想战我元婴。莫说你只是个不入流的小剑修,便是几十年前那些玄剑宗的天才又如何?敢抗我劫界,都是死路一条!”

说着,她举起手掌一握,便要捏碎谢昼的头颅,彻底了解这一场战斗。

城内流花宗与古木门等人见状,顿时面如死灰。

“还差一点,就差一点!”

流花宗老者须发皆乱,一副癫狂仓皇的模样,一把拽住跑进来的那对师姐弟,目中射出强烈的期盼,“东西呢?生机强盛之物呢?你们两个有没有将那棺木内的东西带回来?说话啊,莹儿!”

王莹一脸惊魂未定,目光呆滞地讷讷道:“棺、棺材……”

“唉。”

古木门的木凤仙子沉沉叹了口气。

她之前三四十岁的容貌似是变得更为苍老了些,此时她站在未完成的大阵中央,望着外面蔓延的猩红浓雾,摇头道:“元婴级别的大劫数……果然是十死无生。”

“王道友,别为难莹儿了,”她苦笑道,“看来他们毫无所获。我们如今,便是能抗一时,算一时吧。”

此言一出,流花宗老者身形便是一僵,肉眼可见地枯老佝偻下来。

周围所有修士也都面如死灰,仿佛已然看见了自己如谢昼一般凄惨至极的下场。

场内突然寂静,只剩下王莹发怔一般的讷讷低语:“棺材……棺材……”

流花宗老者抱住王莹的脑袋,两行老泪落下,正要出手安抚自家后辈的心神,却忽然看见王莹涣散的眼神一凝,颤抖的唇中终于吐出了完整的一句话:“棺材……棺材里,有人!”

像是为了回应她这句话。

停放在城门口的那副黑木棺,突然发出了一声令人牙酸的嘎嘎轻响。

原本在诡异之力的作用下缓慢闭合的城门也倏地一停,仿佛被什么卡住了一般,僵住不动。

门上血色的波动如遇天敌般,尖叫着退去。

红衣女子浑身一震,想要握紧的手定在了半空,仿佛落入了凝固的泥沼。谢昼身上淌落的血水也滞住了。

风静,大雪亦凝。

城门前的一片天地好似瞬间固作了一副静态的画般,尽是无声无息,静止凝然。

就在这令人无法反抗的寂静里,一只手从那口黑木棺里伸出来,按在了棺材边缘,稍一用力,便有一道白色的身影一跃而出。

这身影跃出的同时,拈来一片雪花,轻轻一扬,变作了一袭素白的僧袍,裹在了身上。

他做完这一切,却没立刻对谁动手,而是垂眼看向棺内,探手屈指,狠狠弹了棺内人一个脑瓜崩儿。

“哎,疼……”

又有一只手,快速捉住了年轻僧人的手,一道清越委屈的声音传出来,“刚醒你就欺负我。”

无厌反握住程思齐的手,将人拉起来,重塑身躯复得光明的眼中含着纵容又促狭的笑意:“还和我赖着?你的好徒弟都要被当西瓜捏了,你个做师父的,也真躺得住。”

“不赖你。”

程思齐跪在棺木边缘,仰头亲了无厌一下,埋首在他衣领处深深吸了一口,闷闷道,“还是这样好,我想我们都活着。”

说完,他终于舍得抬头看一眼被钉在城门上的谢昼了。

“徒弟。”

程思齐从棺内翻身出来,边弯腰捡起棺内一把锈迹斑斑的断剑,边道:“为师教你练剑十年,一直都是口述,从未真正教过你一剑。本以为你天资不错,能够领悟,却不想你真是个十足的蠢蛋。”

他持剑转身,“也罢,今日为师就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剑修。”

话音落,无厌心神一动,这片犹如被封禁的天地便瞬间活了过来。

谢昼从城门上坠落,边吐血边爬起来,满目茫然与惊愕。

红衣女子尖叫欲逃,却还没容动作,便有一点无形锋芒,落在了她的眉心。

“道友何必用化神之身,以大欺小?”

剑芒将落,苍穹西方忽然传来轰轰震响,伴随着苍老女声,出现了一只血红的灯笼,在不断地滴着血。

程思齐却不理她。

迈步向前,他偏头看了身旁浑身是血的谢昼一眼,道:“看好了,徒弟,这是为师的极情剑道的第一剑。”

他抬手,朝着西方天空挥出一剑。

“道友莫要欺人太甚!难道你灵界想提前挑起两界大战不成?”

血红灯笼阴狠冷笑,骤然燃起一道猩红火焰,烧得周遭流云与虚空都扭曲,就要抵抗这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剑。

“此乃稚子之剑。”

程思齐轻声道,“为师年幼,于万剑冢中选中了极情剑道,一腔纯真赤子之心,暗合大道至简,于是得以窥此道入门。”

随着程思齐的话语,那一剑已然落下。

不需什么花样与招式,便是如此简单的一剑,直接便砍断了那簇火焰,将那只血红灯笼刺了个对穿。

有白影从灯笼内飞出欲逃,被剑锋余光扫到,化为灰烬。

“极情剑……”

那白影发出最后的尖啸声,充斥着难以置信的惊惧,“你是程……程……”

gu903();谢昼望着消失在天穹尽头的那一抹剑光,神色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