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陈一非这样讲也无可厚非。
钱纳的事,是不方便在公众前抖落出来。就算自己问,陈一非也会说,未经允许他绝不敢在采访中擅自公布窃取病历的陈年旧事。
陈一非也并未说谎,只是没有讲出全部实情而已,于是,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便制造出了一种“思恒不靠谱,他才靠谱”的感觉。
至于刚才后半段话,也是在给自己镶金。
一个ceo,放着好好的班不上,从云京跑到中京,挖空心思,多次“偶遇”,只为招聘一个人才,足见这人对于公司的重要性
这种事情,ceo自己说,叫求贤若渴,别人说,则显得她特别deserate,几近绝望。
尤其她是一个女人在公众的认知当中,应该含蓄、害羞的女人。
阮思澄想,陈一非他居然还把“cto的位置非你莫属”这句话给复述出来了。各家公司在挖人时啥彩虹屁都可以拍,然而公众并不清楚,只会以为她是真心。
“cto的位置非你莫属”,也就是说,在别处都寻求不到可以带队的cto,这世界上只有对方可以做出“思恒急诊”。
“”阮思澄继续看。
一分钟后,终于有人发现了ceo,叫:“阮总”
“嗯,”阮思澄的笑容可掬,“看陈总呢”
“对,”他们语气带着兴奋,“陈总牛逼以前都没充分意识到,陈总这么牛逼哎,以后可得好好学了。跟着陈总,肯定可以学到好多东西。”
“嗯,想进步这是好事。”阮思澄点点头,表面上与往常无异,转身走了出去。
心却不断地往下沉。
只看一非这些说辞,外界恐怕都会认为,思恒医疗,没陈一非就转不了了。
长此以往,思恒医疗真的要与cto陈一非绑在一起并一辈子都受他束缚只要他说想辞职了,外界对于“思恒医疗”的信任便大打折扣。
这绝不行。
还是那句话:除了她这个创始人、ceo,谁也不能成为“灵魂”,包括陈一非,思恒中心只能是她。
作为ceo,阮思澄有一卡车事,忙得要命。她无意与陈一非比“接受参访”“参加演讲”,看谁更能吹,谁能把对方给k下去,谁能当上思恒公司“核心”。
ceo、cto,不是对手、敌人,而是搭档、战友。另外,如同邵总曾经讲的,一家公司,始终要以技术、产品来说话,她花时间到处“刷脸”没有意义,她也无意走“明星ceo”那个路数。
她只想要做好产品、帮忙患者,用科技给人类尊严。
时针指到七点钟时,陈一非才晃悠回来。
“思澄,”他敲了敲办公室门,“抱歉,我刚看到你的微信。”
“不好意思,”阮思澄则站起身子,“本来是想回家的吧还特意到公司一趟。”
“没事。”
阮思澄的语气可谓空前热络:“来来,一非,七点钟了,我来请客,咱们哥俩边吃边聊。”
“行。”
阮思澄又拿上钱包:“扬清下面有一家港式茶餐厅,不错。”
“好。”
在港式茶餐厅,他们点了秘制叉烧、鲜虾面、西多士等等常见的东西。阮思澄巨热情,叫陈一非随便点单,而轮到了她自己时,则把对方刚才犹豫要不要点的全点了。
在等上菜的时间内,阮思澄只东拉西扯,讲了几桩业界新闻,绝口不提正经事儿。一直等到酒酣饭饱,她才笑着放下筷子,把手收起,叠在桌上,微微探头看着对方,眼神明亮而且真诚:“一非,其实是有这么一个事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现在还没什么事儿,不过,要是一直不提,以后可能有些影响总之,我想还是开诚布公地聊一聊,你注意到就完事了。”
陈一非:“”
“就是最近,你接受了一些访谈,参加了一些活动,然而,思恒医疗现在还在关键时期,这样不好。我知道,你肯定能完成工作,经常半夜还发邮件。但是,公司还有些小孩儿,老板不在就很松散。我作为ceo老在外面,公司需要你来坐镇,否则他们该上天了,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陈一非:“”
“还有,”既然是“谈”,就得真诚,阮思澄没拐弯抹角,实话实说,“长此以往,可能以后一说思恒,人们便想起陈一非,深度捆绑,对公司不好,对一非你也不好。大家都是自由的人,你也可能在某一天跳到更好的平台去,但是,若有捆绑,人会觉得陈一非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同时觉得思恒医疗没技术了、要完蛋了。”
陈一非想了想,点头:“我明白了。”
“嗯谢谢理解。”阮思澄不再纠缠了,提起筷子,指指饭菜,“来,接着吃。”
陈一非没跟她犟嘴,阮思澄还挺开心的。
本来她都在思考了,如果陈一非说“你自己不宣传公司,还不让别人宣传公司”“我所讲的全是事实,没污蔑没诽谤,还不让人张嘴说话”“不想广大社会公众一说思恒就想起我,你自己也接受采访参加活动不就好了”她该如何回答。
但陈一非居然没提。
想想也是,像陈一非这种脑袋聪明的人,肯定清楚,自己不会让他捆绑思恒医疗,同时,因为思恒是btob公司公对公,并不面向普通顾客,所以自己一心发展进入更多医院、服务更多患者,也不想花太多时间吸引讨好社会公众。因此,她唯一能接受的就是大家都不要“走穴”,而是把精力都放在公司本身。
之后气氛还算轻松。
有一些话点到就好。大家都懂,多说无益。至于对方听不听,也只能看后续进展。人听不听,和你说多少,并不成正比。
最后,阮思澄用手机付账,一共花了500块左右,在云京算中等偏上。
与陈一非告别以后,阮思澄略纠结了下,决定不回公司加班,沿着这条马路走走,吹吹夜晚温柔的风,让心里面舒坦舒坦。
她一边走,一边兀自琢磨陈一非的事情,不知不觉,便又到了扬清楼下。
恰巧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邵总的车
黑色的tesroadster开着尾灯,在夜幕中留下残影。这车实在太显眼了,整个云京阮思澄都没有见过第二辆
鬼使神差,阮思澄就穿着高跟在车后面追了几步
直到距离越来越远,阮思澄才如梦初醒,暗骂自己鬼迷心窍,白痴智障,收起脚步。
然而接着,她便看到那辆车子缓缓减速,停在路边,后排车门向外打开,一条长腿踩在地上。
“”
见阮思澄走上前来,邵君理道:“发个微信说声就好,干吗追车。”
“我不知道”阮思澄也十分茫然,“在琢磨事,有点不安本来根本没想求援,只想自己溜溜弯儿,但是,无意看到邵总路过,本能般就扑上去了”
邵君理的唇角勾勾,对于答案还挺满意。
阮思澄问:“您是怎么发现我的”
“扬清司机开车谨慎,每隔五秒就看一眼三个后视镜,掌握前后左右所有车的位置。”
阮思澄说:“牛逼”
“走吧。”
“啊”
“正好今晚事情不多,就来陪你溜溜弯儿。”阮思澄正茫然不安,他肯定要过问一下。
“嗯。”也好。
两人并肩沿着街走,邵君理在外侧,让阮思澄在里侧。过了一个街口以后,邵君理才淡淡地问:“怎么了。”
gu903();阮思澄则轻叹一声:“思恒医疗红了以后,一非到处接受采访、参加活动,而且喜欢夸大其词,把自己说成是公司核心、灵魂。我是觉得这样不行会非常受对方牵制。刚跟一非好好谈了,但不知道有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