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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浓的黑烟笼罩着整个城头,城墙下一层层一圈堆满了那种让樊云海无法了解的东西,既像是某种植物的枝叶,但上面又沾乎着某种粘性液体,就这样被一车车的推上来围满了整个北门和西门,尤其是在西北城墙的角头,那更是摆明会成为对方攻击的重点方向。即使是发现了对方的企图,樊云海却束手无策,他不是才出道雏儿,他知道自己的优势何在,对方摆出这种困守的架势,明显有着圈套的迹象,自己的优势在于坚城可依,真要想打破掉对方包围圈的主意,也许就要冒落入对方暗藏埋伏的巨大风险,也许敌人就等着他作出这样的决定,他痛苦不堪却又别无选择。
凄厉的一天随着日头的升起又开始了,当敌人的火箭落在了那些奇特的物件组成的包围圈上时,顿时燃烧起来,浓烟在城外阵地上方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烟幕带,然后借助风势向城墙上方涌来,墙头四处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烟味,准备的湿巾和清水对这些浓烟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混乱之中,敌人的攻击方队在移动箭塔、投石器、弩车的掩护下形成一个攻击波,再次猛扑了上来,缺乏有效抗衡太平教士兵们完全丧失了信心,在这种可以说纯粹是一边倒的情况下,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这种光景何时是尽头,要么头昏眼花惨遭屠杀,要么只有退入城内展开巷战,这两条道路似乎都不是好的选择,一次一次投入预备队,在疯狂的拼杀下,前几天的战事总算在付出惨重代价下煎熬了过来,但这一次敌人明显不一样,樊云海察觉到来自敌人远程攻击武器的攻击密度和频率明显强了许多,这从自己一方仍然坚守城头上伤亡的士兵数急剧上升可以看出,而且从城头上的观察哨传来的消息也证明了这一点,敌人是在发起总攻了。
自己该怎么办?是退入城内死守还是撤退出城?来自东面的消息,似乎敌人在东面包围圈薄弱了许多,好像抽调了不少人投入了北边和东面的战场,这是敌人兵力不足的表现还是有意方自己脱离坚城在趁机围歼?樊云海的脑子里一片混乱,半晌竟无法作出这样简单的决定,最终他还是决定撤退出城,因为他知道一旦敌人入了城,那自己一方就再无逃出生天的希望,凭借强大的实力,敌人可以在很短时间里就控制全城,然后逐一消灭自己,他不愿意见到这一幕。
其实在发起总攻之前,无锋就已经屡次受到了参战武将们的置疑,虽然三天来的毒气袭击外加常规进攻让守城的太平军的损失超乎寻常,但这并不代表太平军就不堪一击,从太平军屡次动用预备队从已经占领城头的己方部队中反扑夺回城墙控制权就可以看出这支部队的战斗力超过了他们以前遇上的任何一支太平军,不愧为参加过陇东攻防战的精锐之名,当然这也与西北军并未倾尽全力一战有一定关系,也足以说明一点,那就是绝对不能小觑这支哀兵困兽。
东面的防守实在是太薄弱了,仅仅只有两个联队,而且居然还在总攻发起之前又抽调了一个步兵联队到北面参战,仅余一个骑兵联队防守,这简直是太荒谬了,几乎所有将领都在怀疑主帅的头脑似乎发热,但又不敢公开质疑,只得婉转的表达不同意见,但都被无锋断然否决,无锋的回答只有一句:“相信自己部队的实力。”
陇东城终于被攻破了,当鲜艳的金鹏旗在陇东府城四门城头高高飘扬时,当攻占城头的士兵们欢呼雀跃时,当一干帝国士绅商贾们从缩头缩脑的从房门背后出来堆满笑容迎接新来的统治者时,从东门突围而出的太平军无不欣喜若狂,敌人的防线竟然出乎意料的薄弱,一击便破,虽然纠缠不休的敌军机动骑兵迫使自己一方不得不丢弃原本打算带走的所有辎重财货,但总算圆满的将残余的两万余人士兵带出了牢笼,樊云海心中在悲愤之余多少也得到一丝宽慰和放松。在经过仔细侦察没有发现敌人有埋伏后,樊云海咬牙切齿的带着两万残兵踏上了西归龙泉府的路途。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一仗败得实在太过冤枉,自己身经百战,竟然毫无应对之策,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架势下,这恐怕时自己毕生难忘的耻辱,要洗刷这个耻辱,只有用敌人的鲜血才能做到,直到最后樊云海也无法理解为什么素来精明的李无锋竟然会在东面的布防上出现这样大的疏漏,也许是他太小看自己儿高估了他的部下了吧。
剑门关内。阴郁的天气,连气氛变得格外紧张,可以见到巡逻的士兵在街道上四处查巡,商铺大半关门,即使开门也是半掩大门,不时有人从大门缝里探出头来察看动静,整个关内一片肃然。
从潘记药房出得门来,周老板肥胖的身躯映在冬日的阳光下,身影也变得修长了许多,恋恋不舍的最后望了一眼药房的招牌,定了定神,是该摊牌的时候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押在今天这一着上了,要么人头落地,要么皆大欢喜,不知道自己这口才能否说服对方呢?一边思索筹措着话语,一边竭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这的确有些困难。没走上几步,刚转上正街,望着那栋大宅门口依然飘扬的青鸟旗,周老板的鼻息已经粗重了许多,鼻翼上也隐隐约约显出汗迹。
“大哥,情况已经核实了,大散关和骑田关已经在三日前就陷落了,眼下林郎两家的大军已经出了乌蒙山,正在向汉中府进军。”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沮丧的味道,披甲男子瞅了坐在主位上有些走神的中年男子,“大哥,你看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唉,咱们关外也发现了敌踪,应该是李无锋的西北军,数量在一个师团左右,眼下局势一天三变,连大哥我也拿不准啊。”有些无奈的仰天长叹了一声,中年男子以手抚额,喟然道:“这局势一下子就变成这样,连圆转的余地都没有,你说那大散关和骑田关咋就一转眼间就被林郎两家攻破了呢?还是同一时间,这是不是太蹊跷了一点啊?”
“是啊,这骑田关和大散关虽然比不上咱们这剑门关,可好歹也算得上天险啊,敌人咋就能一晚上就攻破了呢?这简直太奇怪了,有人说是里应外合关才破了的,但这里应外合不就是说咱们太平军里有内奸?”披甲男子愤愤不平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