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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吵嚷声在大殿内回荡,如果不是看见一个个张牙舞爪情绪激动的家伙一个个都是衣冠楚楚肥头大耳,真要让人以为进入了菜市场。这里是亚格拉红宫内最大的议政殿,几乎每一次决定王国前途的重大决定都是在这里作出的,这里也是整个印德安王国的象征。
莫沃尔三世疲倦的仰靠在身后的金交椅上,如同胡萝卜一样粗壮的手指下意识的在大椅扶手前端顶头处的宝石上摩娑着,不知道这张椅子自己究竟还能坐多久?莫沃尔并不迷恋这张在众人眼中辉煌不可一世的交椅,在他眼中这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负担,从小时候他就对这张椅子充满了恐惧心理,可是父王却把这张交椅放在了自己身下,让自己承担起这份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重任。莫沃尔也清楚自己其实不是一个合格的君主,相比起那些繁琐的政务和军务,他更倾心于对珠宝的鉴赏,成为一名最伟大的珠宝鉴定师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梦想,可是他也知道要实现这个梦想,也许自己一辈子也不可能做到,除非自己放弃身下的这张交椅,放弃近两千万海德拉巴臣民和那些依附于海德拉巴一族的盟友。
黑宝石在牛油蜡烛下闪动着惑人的色泽,这张用紫檀木做骨架的大椅外部完全用纯金包裹而成,金光闪烁,溢光流彩,两处扶手顶端和椅子上方两角,用黑红蓝绿四颗龙眼大的宝石镶嵌而成,将这张华丽堂皇的交易更是衬托得举世无双。椅背高高耸起,顶端硕大的金牛头雕像顶部一颗核桃大小的夜明珠在灯光下闪动着熠熠异彩。这是印德安王国国王的御座,独一无二的纯金椅,印德安王国六千多万子民的最高象征。
先不论这张大椅的政治意义,即便是纯粹以这张椅子的经济价值来说也是骇人听闻,据与印德安王室关系密切的一名著名珠宝商人估算,光是那四颗色泽不一的巨大宝石每颗价值都在四十万金币以上,整个交椅价值应该在二百万金币以上,而据那名珠宝商人透露,这其实并不是印德安王室最珍贵的宝物,印德安王室拥有的各种异宝多不胜数,而最为珍贵的当然要数用于历代国王加冕和参加重大活动是戴的王冠了,纯金打造的王冠上镶嵌了多达一百六十颗大小不一的钻石,其中王冠顶部尖顶上镶嵌的那颗从举世闻名的“库里南”原钻分割出来的“大陆之星”,这颗号称全大陆第一大钻石重达五百三十克拉,其足以让人为之疯狂的淡蓝色泽更是原钻中的极品。仅这一颗原钻就价值在三百万帝国金币,这等旷古未有的奇宝也成为了印德安王室中的珍藏品。
莫沃尔有些茫然的注视着仍然在争吵不休的贵族和大臣们,南方的沦陷和北方奴隶贫民起义让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恐慌之中,没有人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已经完全脱离了控制的局面,尤其是在北方,几股势力越来越强大的起义军已经开始威胁到城市的安全,不少集镇更是被夷为平地,地主贵族们纷纷躲进城市,而商人们更是狼奔豕突,放弃了自己的财产和生意,甚至逃往邻国。议政殿成了相互指责和谩骂的最佳场所,在这里可以自由自在的发泄对时局的不满,虽然这对改变目前的混乱局面毫无帮助,但至少可以让这些损失惨重甚至已经变成一无所有的贵族们获得暂时的心里平衡。
看着眼前这些平素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贵族们这会儿却一个如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的气氛笼罩在整个大殿内,除了痛哭流涕相互倾诉所遭受劫掠外就是大骂那些该死的贱民们和提克人,此时的贵族们似乎已经完全忘了当日的强硬,他们只想求得一个妥协,或者说一个体面的投降,在他们看来,即便是提克人成为新主人也胜过那些贱民奴隶骑上自己的脖子,昔日的奴才如果爬上自己头上拉屎拉尿,这种感觉足以让人发疯。但似乎连这个最低要求提克人都不愿意给予,提克人甚至拒绝了任何和谈的条件,除了毫无保留的投降,这让几乎所有贵族和大臣们都无法接受。
面临南方步步进逼的提克大军和北方愈演愈烈的奴隶贫民起义,眼下似乎只有中央行省看上去还算平静一些,但莫沃尔却清楚如果照目前这种状况发展下去,要不了几天中央行省一样会变成暴乱者的天堂,因为几乎所有能够动用的军队都已经集结到了瓦德行省,去抵御即将到来的提克侵略军。要不了多久中央行省那些蠢蠢欲动的贱民们就会发现这个秘密,到那时候,情况将会变成什么样,莫沃尔不敢再往下深想。
“楚格元帅,现在情况究竟怎样?你说提克人大军已经进入了瓦德行省,为什么这么多天了前线还没有线报传回来?提克人他们还在等什么?另外,北方局势糜烂,暴民们四处肆虐,我们再不作出反应,恐怕提克人还没有打来,我们都成为那些贱民们的阶下囚了,你有什么计划来解决?”竭力压抑着心中的怒意,莫沃尔三世恶狠狠的盯着眼前这位高瘦的白发老者,曾几何时,这位曾经久经战阵的宿将声誉和威望已经被这次印德安王国军队的拙劣表现破坏无遗,殿内几乎所有贵族们都用仇视的目光刺向他,这让已经是战战兢兢的王国元帅全身发抖。
“回陛下,提克人北进大军虽然进入瓦德行省,但马诺要塞坚不可摧,又有包括王国第三近卫军在内的二十万大军驻守,微臣推断也许提克人在等待他们东面接应的大军到来,所以没有进一步的行动。至于北方局势,呃,现在王国已经没有多余兵力来剿灭,而唐河人那边至今没有回音,所以——”楚格元帅一脸无奈的苦涩,承平已久的王国军队已经完全沦为了不入流的地方部队,根本无法承担起守御国土的重责,而这能怪自己么?军费每年递减,训练越来越少,军马成为了官员们马车前的座驾,拖欠的士兵薪水已经超过半年,没有闹出兵变已经是求神拜佛了,只是现在又遇上这么一着,怨得谁来?
殿内一阵鼓噪,一干贵族们愤怒的嚎叫着。
“该死得楚格,你这完全是在推卸责任,难道我们就等在这里让提克人来攻击我们么?”
“陛下,让行刑队来,把楚格这头蠢猪拖出去绞死,他要为这一切负责!”
“楚格,看看你手下军队的表现,王国每年拨出的巨额军费难道喂了狗了?哪怕是喂了狗,它见到生人也得咬两口啊!”
一阵莫名的烦躁和愤怒从莫沃尔三世心中涌起,而且一发不可收拾,熊熊燃烧的怒火在这一刻突然变得如此狂野,连莫沃尔三世自己也感觉有些惊讶,但此时他发现自己似乎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够了,你们这群蠢驴!都给我闭上嘴,难道想你们这样在这里吵闹一通就能够解决问题么?如果有谁再在这里给我胡言乱语,我他妈就让他立即给我上绞刑架!”
这么多年来从未见过素来懒散而温和的国王陛下突然变得如此暴躁易怒,甚至连粗话也脱口而出,看见因为盛怒之下连脸都有些变色的莫沃尔三世,似乎所有人才想起眼前的国王陛下才是王国的真正主人,就像一阵地底传来的阴风突然掠过大殿,几乎所有人一下子噤若寒蝉,缩这脖子低垂下头,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国王陛下,盛怒之下的国王陛下很难说会不会作出什么丧失理智的行为,真要把哪格不知趣的家伙送上绞刑架,那才是冤枉。大殿内变得安静异常,唯有刻意压抑的呼吸声还隐约可闻。
这一刻莫沃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这一通发泄将他心中压抑已久的郁闷终于倾泄了出来,这种感觉委实让人心情舒畅,只是残酷的现实却让莫沃尔三世不得不在经历了短暂的痛快后又把心思回到目前的形势上来。
“夏尔玛,派去唐河人那边的信使还没有回来么?是拉旺去的吧,为什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消息?雅库安人和罗卑人那边呢?”平静了一下心绪,莫沃尔厌恶的目光扫过一干低垂下头的贵族们,将希望投向自己的国务大臣。他对雅库安人和罗卑人都不报多大希望,这两家现在都有着各自的难言之隐,派出信使不过是一种过场,能够赢得舆论上的支持已经是极限了,唯一的希望就是唐河人了,只可惜李无锋这个家伙去了东方,不知道主帅不在的唐河人能否给予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