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萧以晴这才规规矩矩坐好,双手接过碗:“谢谢嫂子。”她舀了一勺:“味道虽然清甜,我尝着却是有些淡了。”
“我用着正好。”王氏用完了,放下了碗,她这些日子咳疾轻了不少,气色也好了些。
“是顾虑着母亲口味清淡,少放了冰糖。”清词轻声道。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我都知道,这段时日,辛苦你了。”又朝萧以晴叹道:“你但凡有你嫂子的一半,我也就安心了。”
萧以晴扮了个鬼脸。
“母亲,正要与您商议此事。”清词笑瞥了萧以晴一眼,对王氏道:“我想着,以晴也到了出嫁的年龄了,不若也让她学着理理家事,以免事到临头,手忙脚乱。”
“很是!”王氏这些日子病着,还没想到这一层,听到清词这么一说,连连点头,“早该如此。”又对萧以晴道:“从明日起,你便跟着你嫂子,看她如何做,好好学着。”
萧以晴顿时苦了脸:“娘......”
王氏不为所动:“早该学起来了。如今已是有些晚了。”
她越想越觉得清词说得有道理。以晴今年十五岁,至多相看两年,十七岁也该出嫁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还是趁早磨磨吧。
萧以晴哀怨地看向清词,清词冲她眨了眨眼,又趁机与王氏说起收到的祁王府的帖子。
王氏也是一样的意思,不去是驳了祁王妃的面子。但定国公府与祁王府素无往来,祁王妃又单给清词下了帖子,清词一个人去便可。
去祁王府赴宴这日,浓云如墨,染了大半天空,沉沉地欲坠不坠。
知微从车窗看着天色,道了一句:“像是又要落雨了。”丽嘉
过了二进垂花门才下了轿,祁王妃崔氏一身银红色琵琶襟衣裙,笑吟吟地在廊下等着。
崔氏看见清词便亲热地走了过来:“那日与妹妹一见如故,总想着请妹妹上门来坐坐,却总是不得空,又听说贵府老夫人有恙在身,想着妹妹恐怕也没有时间,如今老夫人可好些了?”
清词笑了笑:“已是好多了。不然,也不敢应您今日的约了。”心里想的却是,祁王妃的消息很灵通呢。
崔氏引着清词到了后花园的湛露轩,前面搭了台子,极为宽敞。
清词注意到,台前只设了两个座位,看来祁王妃未请别人。
两人落座,崔氏才笑道:“今日就单我和妹妹二人,好生顽一日。”
“景王叔家的德明班,这一曲《梦柳记》唱得极好。”崔氏拍了拍手,一群人鱼贯上台,行礼后便咿咿呀呀唱了起来
“王妃厚爱,妾身着实有些受宠若惊。”清词嫣然一笑,抬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目光落在台上。也因此,忽略了崔氏一闪而过的复杂眸光。
《梦柳记》是今年春起在京城流行的戏本子,讲一个李姓大户人家的小姐,名唤风荷,一日游园,梦见一俊俏公子正乘舟采莲,被他风神所醉,醒来念念不忘,但遍寻不到此人,情思难解,终是一病而逝,香消玉殒。
风荷死后三日,尚未入殡,贫家书生云梦柳赴京赶考,因为落雨投宿于李家,发觉李家小姐竟是曾数度于他梦里出现的女子,又得知李家小姐为此郁郁而亡,大为感动,奈何天人两隔。伤情之下,云梦柳拜祭了李家小姐,并提出与其牌位成亲。
李家二老感激涕零,视为半子,出资助他赴京赶考。谁知云梦柳走后不久,棺木发生了异动,风荷竟起死回生。李家二老又惊又喜,将云梦柳与之成亲一事告诉了她,风荷听二老描述云梦柳相貌,正是自己梦中见过的翩翩公子。
风荷养好身体,便迫不及待带着丫鬟家仆赶往京城,寻找云梦柳。此时云梦柳已中了状元,被公主看中,云梦柳婉拒皇帝赐婚,道明原由,帘后的公主为其痴情感动,拂帘与其相见,道愿为继室,伴在云梦柳身边。
公主美貌无匹,云梦柳一见之下惊为天人,心动神摇之下答应了。即将举行婚礼之际,风荷赶来了,得知心上人将要成婚的消息,伤心不已。
云梦柳陷入两难之地,一个是梦里情人,原配妻子,历经千辛万苦才得以相聚,一个是当朝公主,情深意重,宁愿委屈自己也要伴他身侧。两个俱难割舍。
于是云梦柳向公主请求,请她接纳风荷。皇上大怒,要治罪云梦柳,公主却做了意想不到的决定。
她说服皇上,收风荷为义女,给予郡主封号,赐婚于云梦柳。自己潇洒一笑,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应了邻国皇子和亲的请求,飘然远去。
云梦柳与风荷结为伉俪,后来官至丞相,子女双全,夫妻美满。京中人人称颂公主的善行,云梦柳亦在心中悄悄缅怀那个远嫁他乡的女子。
这本戏在京城贵妇圈中极为风靡,尤其是德明班子里扮演云梦柳的菡官,长得玉树临风,眉眼含情,唱腔和扮相令一众贵女如痴如醉,嘉阳公主亦曾赞过,一度还想纳入府中,只是景王不舍才罢了。
虽然故事平平,这本子的唱词却是写得极好,文辞绮丽,婉转流畅,其中云梦柳拜祭风荷的一出戏,以及公主远离故国的一出戏,都极为精彩。几句经典台词譬如“情到深处,伤不言痛。爱到尽头,悟又何求”,“旧时明月照妆台,兵戈厮害。叹故国繁华梦残,剩十分无奈。”等等,配着几位名角的演绎,更是赚足了眼泪。
戏听完了,崔氏和清词都散了赏,崔氏意犹未尽,用帕子点了点眼角,感慨道:“得遇良人如此,方不枉此生,妹妹,你说是不是?”
孟清词只想呵呵,男人啊男人,永远是得不到的最珍贵。
崔氏眼波流转:“妹妹想必不会有此遗憾,萧世子待妹妹一往情深,远赴青州迎娶,这番心意,也是世间难得了。当然,以妹妹的品貌,也当得如此相待。”
清词抿了口茶,笑道:“娘娘就别笑话妾身了。王爷待娘娘何尝不好?京中谁不称颂,祁王与王妃是一双璧人,佳偶天成呢。便连皇上,不也赞过佳儿佳妇么。”
崔氏垂下眼眸,浅浅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心中更是不乏讽刺。
若真是两心相印,一对佳偶,府中的侧妃,夫人,侍妾从何而来呢。又如今日在座的这位,王爷的醉翁之意,到底是在拉拢定国公府,还是她呢?
崔氏起身,引着清词去花厅一叙。
都是极富才情的女子,且交际手腕圆熟,两人言笑晏晏,正谈得融洽之际,有侍女急步进了花厅,禀报道:“王妃,王爷回府了。”
清词忍不住瞥了眼博古架上的自鸣钟,堪堪过了申时,祁王回府竟是这般早?
她借机起身告辞。
崔氏心中已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眼眶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然而,自幼习得的礼仪让她维持了面上端庄的笑容:“男人家有他自己的事情,咱们不管他,我与妹妹着实投缘,不舍得妹妹走,妹妹再坐一坐罢。”
话音刚落,祁王已大步迈进花厅,笑声爽朗:“看来本王回来得不是时候。”
崔氏起身迎接,清词避无可避,只得垂眸行礼。
祁王大马金刀地在上首坐下,抬手道:“夫人不必多礼。”他呷了一口侍女送上的茶,眼神毫无顾忌地落在清词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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