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看上了她什么?”
“不知,”祁王摸了摸下颔,轻飘飘道:“许是,因她是儿臣第一个自己中意的女子?”
“是以,母妃千万不要擅作主张,否则,儿臣也不确定,会不会做出让母妃后悔莫及的事儿。”
“你在威胁我?”林贵妃冷笑了一声。
“不敢。”赵麒恭恭敬敬道,“母妃都是为了儿子,儿臣感激不尽。只母妃居于深宫多年,对外面不免有些隔膜,这些都是儿臣的私事,儿臣自有打算。”
“母妃今后,还是把心思多放在父皇身上吧。”他道,“也不会如此次这般,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林贵妃气得浑身发抖,纤指指着赵麒说不出话来,她万想不到,说出这诛心之言的,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直到赵麒行礼告退,她才颓然坐下,半晌,自嘲地笑了。
其实,她早知,父子二人,皆是薄情之人。
清词提前离席,王氏自然不满,清词勉强指了一事敷衍过去,直到回到安澜院,才真真切切松了口气。
忽然很想见到萧珩,然她的脚步迫不及待地进了屋,萧珩却不在家中。
“世子呢?”她忍不住问,语气不由失落。
知微道:“中午世子接到一封信,脸色就变了,匆匆出了府,约是镇抚司有事罢。”想了想,又道:“世子说了,他今晚许住在官署,夫人不必等他。”
萧珩一忙起来便废寝忘食,想到这人必定会忘记按时用药,清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年节里,还带着伤,便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知微便打趣:“夫人离开半日便这般挂念,若是开春世子去了北境可怎么办呢?”
让她这么一说,清词才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浓浓挂念之意,不由怅然一笑。
知宜收拾着清词换下来的衣服,拿起那件石青色错金斗篷,忽然便“咦”了一声:“这可不是夫人的衣裳,怎么瞧着像是内造之物?”
清词这才想起她上了马车,便将斗篷解下叠好放在了一旁,电光火石之间,她亦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是那块纭儿亲手绣与她作为生辰礼物的帕子!
她用帕子擦净裙上的水渍后,便一直攥在手中,但慌乱中不知掉在了哪处。
心中不免可惜,也因此更加感激这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恩人,于是道:”好好收起来罢,将来若有机会,是要还给人家的。”
她不欲在两个丫头面前提起今日发生的事,毕竟已经过去了,说出来徒惹担心却于事无补,便道:“备水,沐浴吧。”
沐浴时才知今日自己着实凄惨。
脚踝和膝盖都青了一大片,额头上仍能看到隐隐的红肿。
清词叹了口气,被温暖的水雾包围,她一点一点捋着宫中发生的事,却依然摸不着头绪,想着此事还是要与萧珩说一声,这般思索了半日,才察觉到水已经有些凉了,才匆匆出了净房。
几人都没想到,因这一日心力交瘁,夜深的时候,清词竟发起了高烧。
这一晚是知微值夜,因想着世子未归,她便如以往在青州时那般,睡在里屋窗下的榻上陪伴清词,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家常琐事,便都觉困意涌了上来,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待知微听到帐中若有若无的□□声,已是过了午时,她披衣掌灯掀开帐子,果然见清词面色通红,翻来覆去,似极为难受,口中喃喃呓语着“冷,冷,好冷”,她忙摸了摸清词的额头,只觉触手如火炉般,顿时一惊。
“夫人,夫人,”知微伏在清词耳边轻声唤道,孰料病中的清词听到声音,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尖叫了一声“不要碰我。”便往被子里缩。
知微觉得隐隐的不对,不敢耽搁,忙把知宜唤醒,两人扭干沁了凉水的帕子,敷在清词额头,这样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清词的温度非但没有降下,反而更高了些。
知宜的脸色有些难看,她今天不在殿中,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想起那件染了茶渍的月华裙,莫名多出来的错金斗篷,以及清词的欲言又止,心里泛起隐隐约约的不好的猜测。
偏世子今日又不在家中。
知微道:“姐姐,我瞧着姑娘很不好,或是请大夫,或是按原先风寒的方子煎药,咱们得拿个章程了。”说着已带了哭腔。
知宜也不过和清词同龄,她抿唇想了一瞬,再不犹豫:“请大夫吧,药怎敢乱吃。”
知微得了这一声,便急着往外走:“我去找赵大人或许侍卫。”
话音刚落,萧珩大步迈进屋中,他远远瞧见院中灯火通明,遂进来就问:“出了什么事?”
作者有话说:
第六十七章
对知微知宜两人而言,此时看到萧珩,不吝于神兵天降。
知微揉了揉眼角,冲萧珩屈膝行礼:“世子,夫人晚上发热,烧得都有些迷糊了。”
萧珩一怔,随即大步走过去撩起帘帐,见清词一张巴掌大的小脸半掩在被子里,神情恍惚,已是烧得满面通红,心中一紧,沉声问:“何时烧起来的?”
“约是子时。”知微眼巴巴地盯着萧珩,世子定是有法子的。
萧珩瞥了眼案上的自鸣钟,现在才刚过了寅时,离天亮还有好几个时辰。
此时顾不上细问,萧珩试了下清词的温度,犹豫了片刻,便转身朝门外走去:“照顾好夫人,我去请太医。”
他话还没说完,人已出了院子。因他记起,从前来过府上的胡老太医因夫人生了眼疾,自年前便告假在家,亲身照顾,老太医夫妻二人自少年相伴,伉俪情深,近来因夫人的病心情焦躁,早已闭门谢客多时,又是在这般晚的时候,若非他亲去,恐赵剑或许舟请不动他。
知微忍不住自语道:“现在宫门还未开呢,再说还非得世子亲自去吗?”总觉得这个时候,世子应该陪在夫人身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