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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u903();2“愿岁并谢,与长友兮。”出自屈原《九章》。

第八十二章

车轮辘辘,马蹄哒哒,渐行渐远至天涯。

知宜见孟清词仍痴痴望着长路尽头,而车马早已不见,终忍不住提醒道:“夫人,该回了。”

清词这才收回目光,怅然若失道:”走吧。“

她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前走,又被知宜拽住:“夫人,咱们的马车在那边呢。”指了指与之相反的方向。

清词垂头,绣鞋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姐姐,我想沿着河边走一走。”

这动作并不淑女,知宜忽然想起幼时的孟清词,若不开心,便这样蔫蔫地低着脑袋,紧抿着唇,碾着脚下石子不言不语,小模样看着既可怜,又可爱,然而当顾纭一出现,目中便迸发光彩。心下不由酸楚,纭姑娘这一走,带走了夫人一半的魂呢。

好在这是城外,且由着夫人罢。

这般想着,她轻声道:“奴婢陪着夫人。”先嘱咐车夫在后面慢慢跟着,才跟在清词身后,有意说着这郊外景致,以期分散她的悲伤。

“夫人,您瞧这河边桃花虽开得烂漫,却不如咱们老宅前头的桃林呢。”她道。

清词却依旧沉默,半晌,她忽然停住脚步,慢慢蹲了下来,将头埋在膝上。

知宜便听到她闷闷的,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姐姐,为什么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呢?”

为什么相聚短暂,而别离却遥遥无期?为什么这世间圆满,总如镜花水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知宜一时无言。

想到夫人与世子现在的情形,纭姑娘又离开了京城,而公主虽与夫人相知,却碍于身份地位难以交心,冠盖满京华,知音寥寥,知宜也为她难过,她亦蹲了下来,揽过清词的肩,轻声劝解:“夫人今日亲眼瞧见了,王爷这般喜欢纭姑娘,夫人也该安心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奴婢相信纭姑娘定能摆布好她的日子,夫人以后,多为自己想想罢。”

“不管您是想回青州,还是留在京城,或是别的地方,我和知微,都会陪着您的。”

“咱们三个,总是在一处的。”

清词虽满心伤感,闻言仍抬起脸庞道:“姐姐难道不嫁人了?”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若真拘着你们在身旁,我也太自私了。”

“世间男子,不过尔尔。”知宜叹了口气,世子爷倒是洁身自好,可心里头偏偏还装着另一个女子,这一重隐瞒,便对不住她家姑娘,偏偏孟清词最忌讳的便是感情中的不纯粹。王爷对纭姑娘看似一往情深,可自家已有了王妃侍妾子女,倘若一日回京,这颗心,能分给纭姑娘几分呢?

清词终于忍不住扑哧一笑:“你才见过几个男子,敢说这样的大话。”

她蹲得累了,一边说着一边起身道:“不是所有人都这样。譬如我父亲与我娘亲,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譬如宋师兄,唉,不提他了。”

一个在顾纭生死未卜时,便能等候她四年的男子,她不知她该如何开口,残忍告诉他这既定的结局。

知宜扶着她:“夫人小心,起得快了仔细头晕。”她道:“可宋公子是家中独子,总要延续一族香火罢,若他将来娶了妻,心里头还这样念着纭姑娘,对后来的夫人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是呀,宋蕴之总是要娶妻的。

浮云悠悠,流光霭霭,时间不以个人的想法为转移,再怎样的痛苦,于岁月的洪流里,不过沧桑一瞬。

春风拂过满树桃花,落英缤纷,清词拈起一片落在袖上的花瓣,曼声念道:“问花花不语,为谁落,为谁开。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清词刚回府中,便听说宋蕴之已在安澜院里等候多时。

她心怦地一跳,立时想到:难不成师兄已知道了纭儿的事?虽如此想着,她掀帘进了屋子,神情自若道:“师兄真是稀客,殿试在即,竟没有在家温习诗书?”

宋蕴之脸色不如素日温和,看着她的目光有些犀利。

清词心虚,对视片刻便借着换茶,垂睫道:“师兄今日怎么了?“

宋蕴之便将一封信重重搁在案上,痛心疾首道:”阿词,你也太任性了!”

“婚姻大事,岂同儿戏?你这样一封信过去,两位老人家年也未曾过得安稳!”

清词这才放下心来,反正宋蕴之迟早会知道,不过早一刻晚一刻,说清楚也不至于误了殿试。

她拍了拍胸口,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拿起信读了一遍,却渐渐皱起眉来,因信中内容出乎她的意料。

父亲并未如她所想那般,支持她和离的决定,而是致信宋蕴之,字里行间,除对她的担忧之外,言辞之间,是明显的不赞同。尤其是那几句:”阿词生性跳脱,不知世间疾苦,轻言别离,子懿既视其如妹,长兄身份,可代为师训之,务必阻其念头,待为师至京,再有说法。”

子懿是宋蕴之的字,及冠之年,孟昭文亲自为他择的字,取自“子建文章,懿侯风范,叔度胸怀,紫芝眉宇”。是他对得意门生的嘉许,亦是殷殷期望。

清词撇了撇嘴:“父亲总拿我当小孩子看!“什么轻言别离,明明她已郑而重之地想过了,也与萧珩商量好了嘛。

她面上忽现讶异之色:“等等,父亲要为此事来京?”她郁闷道:“师兄,这不有你在吗!父亲何必大动干戈?”

见她回避重点,宋蕴之更是气恼,伸指戳了戳她额头,道:“你也知先生和师母年事已高,劳累两位老人家千里奔波,于心何忍!便是要和离,你先与我说,你啊你!”

“我已去了信,道此事由我处理,请先生安心。”他道。

清词揉着额头,这才放下心来,讨好地笑道:“师兄的话,父亲一向是听的。”

宋蕴之哼了声:“这萧临简,当初不是你自己一眼看中,非君不嫁?”他之来回踱步,忽然想起一事,冷声道:“莫非此事是萧临简所提?你莫护着他,究竟是怎么回事,细细与我说清楚。”

他越想越觉得,是萧珩负了他这死心眼的妹子,眉间不禁现出圭怒之色,这门亲事是老国公亲自求的,便是国公府门第再高,也不能如此欺侮孟家,若真是如此,他纵是人微言轻,拼了此身,也要与国公府分说明白。

清词倒不至于冤枉萧珩,忙狗腿地奉上热茶:“师兄先喝口水,消消气,消消气。”

“和离是我提的。”

宋蕴之一口热茶顿时哽在喉中,咽不下吐不出,半晌才问:“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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