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2 / 2)

“嘉嘉?”

“是。”萧珩恭声道。

谢山长记起从前廖老大人的举荐信,似隐约透露出孟清词已与夫家和离的意思,然眼前这身姿挺拔的青年郎君,提起清词神色温柔,仿佛什么事都未有发生。

萧珩又无奈道:“实不相瞒,内子与晚辈之间因一事起了误会,她负气南下,有赖山长照拂,如今气也差不多消了,自然是要随晚辈归家的。”

谢山长“哦”了一声,忽然问:“共事一场,嘉嘉为何不亲来与我辞行?”

萧珩坦诚道:“内子畏寒,今日染了寒气有些不虞,且她一时半会未能转得过弯,待肃州战事结束,晚辈携内子再来与山长盘桓几日。”

谢山长沉吟不语,虽她致力于争取女子读书,甚或未来入仕的权利,可有夫为妻纲这种沿袭了千年的观念在,丈夫若真要让妻子归家,她也阻拦不了,一时想起孟清词的才华,又替她惋惜。

她还是想为孟清词争取一下,遂遗憾道:“在下无意打探贵夫妇之事,可嘉嘉于丹青一道,天赋甚高,于教书育人也投入了极大热情,若她从此泯没于后宅,着实可惜。”

“且既她不愿,既肃州有战,少将军何必勉强?”

对此,萧珩不过微微一笑,未予作答,谢山长便知此事再无转圜。

她深深叹了口气,神情萧索。

萧珩环视明思院,诚恳道:“晚辈虽不才,幼时也曾得夫子教诲,对治学一道心向往之,闲暇之余收藏了一部分前朝典籍,如退思录,五显集等等。”

“晚辈一介武将,多数时间都在肃州,恐无暇妥善保管,来姑苏前,正闻山长欲修藏书楼,遂想这些典籍放在晚辈手中,不吝明珠蒙尘,若捐至书院,有志学子传承参读,也是功德一件。”

谢山长眼神亮了亮,又听萧珩道:“至于内子,请山长放心,晚辈不会将她拘于内宅,肃州虽有书堂,却苦无名师久矣,阿词的一身才华不会空掷。”

谢山长沉默长久,道:“但愿世子践行今日所言。也请世子转告嘉嘉,晴鹤书院,永远为她留有一席之地。”

萧珩长长一揖,告辞而去。

他离去之后,一个白衣男子从屋中徐步走出,面色淡淡不辨情绪,他控诉道:“山长,他刚才提到那退思录,你分明心动了。”

谢山长不否认:“我生平所好,唯书院与书籍尔。”

男子哼了一声。

谢山长倏然一笑:“阿诩,你素来自负,可知萧临简文才武略兼备,丝毫不逊于你。萧临简少年成名,绝非等闲之辈。”

“这样的人物,也不算辱没了嘉嘉.”

洛长欢轻哼了一声:“他们不是和离了么?他倒大言不惭。论脸皮之厚,在下的确自愧不如。”

谢山长瞥了他一眼,自言自语:“嘉嘉这次走了,不会再回来了。”

“嘉嘉性子柔软,天长日久,许便会被他磨得回心转意,某人届时可就悔之晚矣。”

洛长欢眉宇之间凝起一抹冷意,如同平静湖面,投入一颗石子,激起圈圈涟漪,片刻之后,他大步走了出去。

谢山长面上浮起欣慰笑意,转瞬又被一丝忧虑取代。

暮色已深,萧珩踏着残阳匆匆回了宅子,径直进了内院。

院中安静得不似有人声,他不禁皱了皱眉。

素心正端着盆出来,见是萧珩,忙福身行礼。

萧珩问:“夫人可用了晚饭?”

素心觑着萧珩的脸色,摇了摇头:“夫人自回来后,只洗漱沐浴了,滴水未进。”

清词的性子之倔,萧珩是领教过的。他不欲责备素心,只抬手让她退下,自己推门进了屋子。

手拂过水晶帘,珠子轻撞在一起,叮咚的声音宛如奏乐,湖水色云纱帐里,可见玲珑凹凸的身影。

萧珩走过去掀起帐子,坐在榻旁。

清词将一张粉霞流彩如意被被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背对着他,似已入睡。

萧珩温声道:“阿词,该用晚饭了。”

清词充耳不闻。

萧珩担心她会闷着,便将被子从她头上拽了下来,果然见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白皙的脸庞微微发红,却仍闭着眼朝里,不想理他。

萧珩有些好气有些好笑,故意慢声道:“阿词,我知你在装睡,若再不起,”

“我只能采取不得已的法子了。”说着,他手指在她柔软的唇瓣上轻轻摁了摁,意有所指。

接着便见她胸口起伏,霍然起身,听到萧珩轻飘飘道了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也是轻车熟路。一双红得如兔子般的眼气愤地瞪着他,”

她侧过身,避开他的触碰,怒道:“你是不是去寻山长了?”

萧珩颔首。

清词眼里便蕴了泪,欲坠不坠的,但她并不想在萧珩眼前显得太过软弱,因这于事无补。

她拼命眨回眼里的泪意,半晌,才竭力用平静的语气道:“世子所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妻子,京中贵女皆可胜任,其实前生清词做得也未必有多好。何况,清词善妒,这辈子自己不能生也不想生孩子,却不能容忍夫君有红颜知己,什么妾侍,通房统统不行。”

“那么,这样的我,世子为何还执意纠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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