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ww.biquxsw.cc,妙味 !
苏妙一愣,疑惑地问:“县令大人叫我做什么?”
“大人没说,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苏妙点点头,解了围裙才要去,回味一把拉住她:
“我跟你一块去。”
“回小哥,大人只叫了苏姑娘。”来请人的丫鬟吓了一跳,连忙说。
“无妨。”回味淡声道,人已经出去了。
那丫鬟的表情明明很“有妨”,苏妙也不在意她的表情,嘱咐苏烟在厨房里等,跟着回味出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跟着丫鬟来到宴客的花厅,席上除了宁县令、宁乐、彭师爷,另外还有三个中年男人,其中一个身形微胖黝黑圆脸留着稀疏胡须的人坐在主位上,想必就是丰州的葛知州了。宁县令见他们一前一后地来,微怔,在苏妙还没走近时不着痕迹地看了回味一眼,冲葛知州低语了几句。葛知州正在品汤,闻言向回味打量了两眼,紧接着笑容满面地望向苏妙,口内说:
“还真是个女娃,难得竟能在长乐镇境内看到这么高个的姑娘!”
“别看这姑娘个子大,竟比阿乐还小些,没了父亲,凭靠着手艺养活一家子,小小年纪,又是个姑娘家,了不起!”宁县令含笑说。
葛知州点点头,夹起一块素火腿放进嘴里,笑道:
“一个女娃娃,的确好手艺,就说这火腿,若不是适才说是用山药做的,我还以为是真火腿嘞,你是怎么做的?”
“将山药去皮蒸熟捣成泥,和湿淀粉一起用蛋清、盐、麻油、白糖拌匀。接着取一成的山药泥,把白糖炒成嫩糖色掺进去,将掺好的山药泥放进抹了油的铁盒里摊平,上锅蒸到变硬做皮。再取三成的山药泥放在皮上,摊平蒸小半刻钟,出笼以后就成了‘肉膘’。再将剩下的山药泥拌入砂仁面、建曲汁、麻油,摊在‘肉膘’上,上锅蒸两刻半钟,晾凉以后刷上芝麻油切片,就是素火腿了。”苏妙不急不缓地解释。
“一盘素火腿,做工竟如此絮烦!听说之前你家里在丰州开菜馆,丰州哪里?”葛知州只是随口一问。
“凌源街附近。”苏妙却只能认真回答。
“凌源街?说到凌源街就不得不提凌源街上的品鲜楼了。”葛知州兴致勃勃地对宁县令说,“那一年我路过丰州时在品鲜楼旁边的福源客栈落脚,客栈与品鲜楼就在面对面,每一天从品鲜楼里飘出来的香气都让人坐立难安,特别是品鲜楼招牌的酱汁煎鱼,说是飘香十里都不为过,离开丰州时我还想等再来时一定要在品鲜楼吃一回,没想到这一次去却发现那家品鲜楼竟然易了主,虽然听说新厨长是原来品鲜楼东家的徒弟,可是做出来的味道却完全不能和老东家比。那家品鲜楼竟被一品楼给买下了,一品楼虽然在江南相当有名,我却不喜欢一品楼里的菜,全是靠银子堆出来的,没什么滋味。”
苏妙的心早已经因为葛知州的话乱跳成了一团,品鲜楼,苏家的品鲜楼,品鲜楼被一品楼买下,被一品楼买下的品鲜楼如今的厨长竟然是苏东的徒弟,苏东此生只有一个徒弟,那就是……周诚!
回味一直百无聊赖地立在苏妙身旁,任由宁县令等人将他当做空气一般的存在,他本来也不喜欢被人试探打扰。正兀自神游太虚,敏锐地觉察到苏妙周身的气息一变,疑惑地望过来却什么都没发现,不由得有些后悔刚刚应该好好听他们的谈话。
“苏姑娘过去住在丰州,又是在凌源街,也是开菜馆的,与品鲜楼可相熟?”宁县令笑问。
“品鲜楼是大酒楼,我们是小馆子,就算是同业,如此悬殊,品鲜楼不可能和我们有来往的。”苏妙半垂着眼,淡声笑答。
的确有些不对劲,回味笔直地望着她。
“你可会做酱汁煎鱼?”葛知州饶有兴致地问。
苏妙一愣,笑答:“普通的酱汁煎鱼倒是会,可品鲜楼的酱汁煎鱼就不会了。”
品鲜楼著名招牌菜酱汁煎鱼最关键的就是配制煎鱼的酱汁,而那个酱汁是苏东自行研发出来的,是品鲜楼的专属秘方,可惜以前的苏妙讨厌厨房压根就不想学,苏东见她连最基础的菜肴都不愿意学,自然也没法教那些招牌菜,不仅如此,还有那品鲜楼的秘方……
“既然会做,你就试试看,就算做的不像本官也不会怪你。”葛知州笑着吩咐。
苏妙应了一声,转身往厨房去,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的。回味跟在她身后一直观察着她略显奇怪的表情,直到进入厨房才忍不住问:
“你没事吧?”
苏妙微怔:“什么事?”
回味盯着她看了片刻,却摇摇头没有做声。
酱汁煎鱼是取鳟鱼一条洗净,两面切刀以便入味,用上好的小香葱斜切成段,全部塞进鱼肚子里去,两面鱼皮用酱油抹匀,腌制两刻钟,放进锅里用中小火煎至皮脆肉熟。锅烧热加淡油,下黄酱和甜酱,加葱段姜丝炒香,添入少许清汤,汤烧开后放入白糖、味精、盐、鱼露、香油,不停搅拌一直到汤汁变得浓厚,出锅浇在煎好的鳟鱼上。
然而并没有苏东的酱汁煎鱼好吃,苏妙在葛知州提起时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吃过的酱汁煎鱼那令人难以忘怀的滋味,并不是夸张的人间美味那种,但却足以让人流连忘返回味无穷,每每想起都会有一种胃口发空想要再吃一次的冲动。
葛知州也这样认为,因此在吃过苏妙做的酱汁煎鱼后虽然觉得也很美味,却略带遗憾地摇头轻叹道:
“虽然这女娃的手艺也不错,但和品鲜楼的酱汁煎鱼还是没法比,也不知原来的那个品鲜楼东家究竟到哪里去了,品鲜楼一直生意极好,若不是家中发生大的变故,应该不至于把酒楼卖掉。”
“大人有所不知,品鲜楼在大人来之前一年多曾经犯了案子,有人在品鲜楼吃饭结果被毒死了,品鲜楼东家因此吃了官司赔了个倾家荡产才免去牢狱之灾,品鲜楼卖给了一品楼的佟家,老东家也因为在收押期间生了急病,听说出狱没多久就亡故了。”
“有这事?”葛知州一愣,品鲜楼的案子是上一任知州接手的,他才刚赴任自然不知,而上任知州早就去别处就职知府了。
“可不是,下官还听说,品鲜楼那件案子纯粹是因为一品楼被品鲜楼压制住无法在丰州打开市场,所以一品楼拉拢品鲜楼的大徒弟合起伙来做扣给品鲜楼扣了这样一桩公案,虽然不知道真假,但现在一品楼的厨长的确是品鲜楼的大徒弟,那一品楼过去不是也经常用各种手段欺压同行么,一身铜臭的商贾若是要阴险起来竟比谁都可怕!”
宴席上沉默下来,葛知州想了一会儿,问:
“我恍惚听说现在掌管江南一品楼的是佟家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