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郁姿姿无法与严思危对视,侧着头默默流泪。

只有郁南,被他们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弄得失望极了。

他不可置信地问:“妈妈,你是要我走?”

郁姿姿无法回答,下唇不住颤抖。

郁南去翻看自己的行李箱,果不其然,他的衣服刚拿出来没多久,就又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地装在箱子里。

他一阵风似的冲回来,眼眶红得很厉害:“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两人都看着他,各有各的苦楚。

好像他才是那个造成他们苦难的人。

郁南无法接受,转身夺门而出,身后传来郁姿姿的喊声。

郁南跑得很快,郁姿姿根本追不上。

积雪满地,郁南被可怕的事实与未来追赶着,在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跑,视野摇晃,天旋地转。

他冲到大街上,行人来来往往,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前几天,他还和郁姿姿出来买过一些年货并亲自挂上。

现在回忆起来,那是不是他最后一次和妈妈过年?

郁南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走。

每个地方都是熟悉的,可每个地方又都是陌生的。他像闯进了一部光怪陆离的旧电影,找不到出口。

有人奇怪地看着他,经过玻璃橱窗的倒影,郁南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睡衣,双眼红肿,头发蓬乱,除了手机什么也没带,十足十的疯子一个。

他觉得自己被抛弃了。

先是被他的爱情抛弃了,又被他的亲情抛弃了。

他找不到可以诉说的人,这世上就像没人需要他一样,他简直是最可悲的人。

被冻得嘴唇乌青,郁南蹲在地上,眼泪融化了面前的积雪,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小点。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

郁南并不想接,或许是郁姿姿来找他了。

可是铃声停了又响,响了又停,他不得不用僵硬的手将手机拿出来准备关机,却不慎按了接听。

上面显示着一个陌生的号码。

传出的却是熟悉的声音。

“南南。”

宫丞叹息了一声,嗓音低沉如旧。

郁南没有说话。

他不想说话,就默默的听着。

宫丞说什么对他此刻来说都不重要。

前些天他的微信将宫丞拉黑了,手机号码也拉黑了,难怪他会换个号码打来。

宫丞对他的执着程度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你终于接了电话。”宫丞在电话按头说,“我很想你。”

郁南眨了眨眼睛。

宫丞道:“你不想说话,就听我说吧。”

男人沉默了几秒,继续道,“我真的很想你。你走之后,我只好看着那个娃娃想你。本来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那么生气,冷静几天之后,我承认不是宫一洛的错,不是路易的错,是我做错。”

郁南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还流了一点鼻涕,被他用衣袖擦掉。

擦完才觉得很恶心,更难过了。

宫丞说:“是我做错了,我不该把你置于完全被动的境地,让别人有机会欺负你。”

从交往开始,到路易出现,到宫宅跨年,再到那幅画,郁南从头到尾都是在懵懂无知的情况下被牵着鼻子走的。

宫丞认真思索,头一次发现自己真的有过错。

他这么诚恳的道歉是破天荒的,是路易从来未得到过的待遇,他与路易之间只有互不服输与互相伤害,可是郁南能让他真心实意去哄,去迁就。

他享受着郁南毫无保留的付出,没道理不付出同等的东西。

即使他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他却无法忽视迟迟而来的真实内心。

他喜欢上这个孩子了。

余深问他,到底思考得怎么样,到底打算和郁南在一起几年。

那一刻,他内心的愿望强烈而明了。

那就是,不想放手,不打算放手。

他会养着郁南,给予郁南想要的一切,直到郁南想离开为止。

“以后再也不会了。”宫丞说,“我不会再瞒你。”

郁南看着路的那头,隔着绿化带,有小孩子在玩炮仗。

“嘣”的一声巨响,吓得他瑟缩了一下。

“你在外面?”宫丞听到声响又额外嘱咐,“外面到处都是玩危险火药制品的人,你要注意安全。”

郁南终于沙哑开口:“我妈妈不要我了。”

他的声音干涩模糊,宫丞没听清:“宝宝,你说什么?”

郁南被问得眼眶氤氲,眼泪模糊视线,再次道:“我妈妈不要我了。”

他吸了吸鼻子,一辆车从他身旁经过,喇叭按得很响。

宫丞道:“你现在在哪里?”

郁南看了下四周:“我不知道。反正在离我家很远的地方。”

这样妈妈就找不到他,不能将他交给严家了。

他又吸了吸鼻子。

寒冷让他鼻涕止不住地流。

“好冷啊。”郁南说,“外面真的好冷,我快要冷死了。”

霜山市零下十几度。

宫丞语气变得严肃,很快吩咐他:“你现在马上找一个温暖的地方待着,点一杯牛奶咖啡什么的都可以。到了之后发个地址给我,乖乖待在那里,不要乱走。”

郁南无动于衷:“然后呢。”

然后事情也不会好起来,什么也不会改变。

宫丞道:“然后等我来接你。”

郁南不知道宫丞说的是不是真的。

可是他还是按照宫丞的话,乖乖去找了一个咖啡厅坐下。

霜山不是什么大都会,大年初一还在营业的咖啡厅除了那家著名的连锁店就没其它的选择了。

郁南进去点了一杯拿铁,找了个角落坐下。

时间好像过得很快。

他都还没发多久的呆,就有人站在了他面前。

三千多公里的距离。

4个多小时的航程。

从上午通话后到现在,宫丞真的跨越半个国家,奇迹般短时间内从深城来到了霜山,这是怎么做到的?

男人风尘仆仆,身穿一件挺括的棕色呢子大衣,下巴有青色的胡茬,面容冷峻。

“宝宝。”宫丞摸他的头,“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郁南的眼睛大而明亮,眼尾发红,鼻头也是红的。小而白净的脸色有些泪痕,也有趴着睡过的印子。

他身上还是一件卡通睡衣,脚穿拖鞋,一看就是从家里跑出来的。

桌面上的一杯拿铁从热放至冰凉,他一口也没喝过。

郁南见到他。

蓦地想起来他们之前的事。

他并没有原谅宫丞,也并不是真的想要对方来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