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试探的喊了声。
魏华年侧着脸看她:“嗯?”
晚秋又仔细瞅了眼,魏华年神色如常,眸子里也尽是清明。
晚秋笑道:“咱快些回府吧,外面冷。”
魏华年回了府,魏璟睿已经睡下了。
他睡觉的时候其实同正常的孩子一般无二,甚至比一般的孩子还乖巧许多。他喜欢蜷缩着身子,紧贴着墙,因此被褥常常脱离了身子,这就使得丫鬟们需要轮流守夜,等他被褥掉下来的时候,及时再给他盖上去。
眼下,魏璟睿身上的被褥便已经被他推开了大半,以至于他半个小胸膛和两只白嫩的小胳膊露在外面。
值夜的丫鬟见魏华年来了,自知失职,连忙就要告罪。
魏华年摆了摆手,让她退了下去。
魏华年来到床边,亲自为魏璟睿盖好了被褥,这才回房。
周府。
到了夜里,周锦鱼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答应了人家什么。
下午女人来时已然对她道明了来意,女人说,因着小包子的师傅刚走,一时间府上不知道去哪里再给小包子找个师傅来,托人打听了才知道她周锦鱼是头年的探花郎,这才来找她。
周锦鱼被她夸的飘飘然,等女人离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已经二话不说,给痛快的答应了。
小包子她是真心喜欢的,但以她的才学,能不能教好小包子先另说。只是如今面临的难题是,她娘柳氏正在禁她的足,她刚被从祠堂里放出来,却是轻易不准许她出府的。
这就让她犯了难。
女人临走时看着她道:“五日后,我便让人来请周先生过府,周先生意下如何?”
她连声回答:“好好好。”
她都已经答应了,现在后悔也已经晚了。
可她方才可是喊她周先生啊。
周先生……
就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周先生’三个字,从女人口中轻轻的念出来,竟是那样的好听,听得她耳朵都要酥了,以至于她方才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可问题就在于,柳氏,是不让她出门的。
周锦鱼撑着下巴趴在桌上,整个人都是蔫蔫的,宛若一只正在日光底下晒太阳的小哈巴狗,全身都透着慵懒。
周小山进来的时候看她这副难过的样子,对她报以十二万分的同情,心里想着,夫人一走,这下四少爷又要忍受夫妻分离、父子难聚,当真是人间惨剧啊!
周锦鱼趴着叹了一口气:“唉……。”
周小山也跟着她叹气:“唉……。”
周锦鱼一听周小山叹气,她就更难过了。
她这才想起来,就在前几日,那长公主也借着给她儿子找师傅的由头来找过她。
难不成——
如今正是传道受业解惑的先生们集体返乡养老的时节?
可这才刚开春啊,就算要辞,不也都是年底才辞么?
唉。
现在就连‘先生’这种令世人敬仰的差事都如此儿戏了么?
什么人呐都是!
最后她翻身下了床,决定去她娘柳氏那里去探探口风。
夜已经深了,柳氏还在书房算账,周锦鱼眼见着她把算盘敲的“啪啪”作响,眉头皱的紧紧的,不时的在算盘、账本、和羊毫笔上来回穿梭。
她在门口踌躇了许久,柳氏忙的压根不想搭理她。
周锦鱼终于鼓足了勇气道:“娘,儿子有话要跟你说。”
柳氏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看了她一眼:“说。”
周锦鱼立刻走上前来,万分讨好的道:“儿子过几日想出府。”
柳氏手上的算盘依旧在敲着,周锦鱼心下感叹着,母亲这一心二用的本事,她这辈子怕是学不来了。
柳氏严厉道:“不成。”
周锦鱼忽然大声问了句:“为什么?”
柳氏抬起了眼皮瞅她一眼,她立刻又怂了下去:“娘,儿子已经禁足许久了,大不了下次我见了李维安继续躲着他,再也不打架了,您看成不?”
柳氏抬起头来,此时她一个人在书房,下人们平时不敢进来,此时又入了夜就更没有人来,她便没有戴面纱。
此时她脸上的沟壑除了皱纹,便是那大片的伤疤,周锦鱼看的心猛然揪了一下,原本想要再说些什么话,也全都咽回到了肚子里。
柳氏见她不说话了,便问道:“你要出府做什么?”
周锦鱼连忙开口:“我——”
“无论你要做什么也不成,”柳氏打断她:“近来长安城是不太平,原本老太太同我说我还不信,不过我见着今日街道上忽然多了许多巡逻的金甲卫,抓着陌生可疑的人便往刑部大牢送,怕是要出事。”
周锦鱼一愣:“金甲卫?那不是守城门的么,怎么也干起巡逻的事来了?”
柳氏把账本重重的往桌上一放:“你管这么多做什么,你趁早给我断了出府的念头,把心思放在正事上!”
“正事?什么正事?”周锦鱼不情不愿的嘴里咕哝:“反正我又不接管庆丰年,还能有什么正事。”
“你说什么!”柳氏怒了:“你说正事是什么?”
周锦鱼低下头:“儿子错了。”
柳氏看她这副见杆就爬,却又吊儿郎当的样子看着就生气,缓了缓方道:“你奶奶今日同我说,既然你同那小郡主已经退了亲,她便想要给你寻摸一件亲事,已经看好了孙家那丫头,我以你待选驸马的名义给借口推脱过去了,可若是到时候驸马定下来,她指定又要提起这茬。”
周锦鱼当时就不干了:“孙家的丫头?孙家哪个丫头,是那个两百三十斤的那个?”
开玩笑!
孙家那个小姐跑在大街上,连大地都要跟着颤好几颤好么!
若是让她嫁过来,光吃珍珠米岂不是都吃穷了她!
她吓得打了个哆嗦,不要不要!
“你这是什么话?”柳氏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想拿鞭子抽她:“现在不是跟你说是谁家丫头的事儿,是你到了该娶妻的年纪,她老人家又喜欢撮合这些,觉得孙家丫头好生养。”
周锦鱼撇嘴:“猪也好生养。”
柳氏摔了手中的算盘站了你来,转身就要拿墙上挂着的鞭子。
周锦鱼又连忙认错:“儿子错了,儿子错了,阿娘饶命,儿子错了!”
柳氏气的喘不上气来,她转过身来盯着周锦鱼,抬起指头来戳她的头,气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