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华年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本宫脸上有东西么?”
周锦鱼笑了笑,道:“公主还是那么好看,我啊,忽然觉得一觉醒来,像是许久都没见到你了一样。”
魏华年被她这话逗笑了:“是睡糊涂了?”
周锦鱼笑说:“也许,就没有醒过。”
外面的雨依旧稀里哗啦的下着,周锦鱼还是挣扎着从魏华年怀里坐起来,非要掀开车帘来看雨。
难得遇上了一场雨,若是看不到,那该多可惜啊。
她不是一个能因为自然界的万物提笔就能咏怀一番作诗的人,却是对雨雪有一种莫名的喜欢,这并不是她这个人矫情,可谁说不是诗人就不能喜欢雨雪了呢?
马车又行了一日,当天夜里,周锦鱼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潜龙寺,寺庙的小沙弥告诉周锦鱼,空智大师已经人在禅房等着她了。
空智大师乃是有道高僧,他已经算到了周锦鱼会今晚赶来,所以早已等候。
周锦鱼被魏华年和晚秋扶着进了空智大师的禅房,空智大师正坐在蒲团上打坐,显然已经入了定。
小沙弥道:“两位施主,师父方才交代了,只留锦鱼师兄在此,二位请随我来。”
魏华年看了周锦鱼一眼,显然有些担心。
周锦鱼玩笑道:“没事,公主,你去蹭点茶水喝吧,师父这里的茶水都是山泉水泡的,比咱们府上的好喝,若是不喝上几大碗再走,定然就是亏了。”
魏华年笑了笑,点了头说:“好。”
人走后,禅房的门又被小沙弥从外面关死。
周锦鱼见空智大师依旧在打坐,便在他面前的空地上跪了下来,恭敬的道:“师父,弟子来看您来了。”
空智大师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下面的周锦鱼,眼神中波澜不惊,只是话里有些气道:“为师是不是告诉过你,你身子不好,让你少折腾?”
周锦鱼低下头,闷闷的应道:“嗯,您说过。”
空智大师问道:“那你是如何做的?了然说你在邕安染上瘟疫,体内真气乱走,险些丢了性命!”
周锦鱼抬起头来,讨好的笑道:“徒弟这不是好了么,现在已经无碍了。”
空智大师冷哼一声:“你啊,你啊,你若是出了事,让我如何跟你娘交代,我都一把年纪了,让我有何脸面在面对她?”
周锦鱼忙说:“师父,我生病的事儿,您还是别跟我娘说了,再说,我现在这不已经好了么。”
空智大师道:“你,上前来。”
周锦鱼起身,乖乖的走近了他。
空智大师抓过她的手腕,然后伸出手来,切在了她的脉搏上。
把了一会儿脉,忽然道:“你……你……”
周锦鱼一怔:“师父,我可还有事?”
空智大师气道:“你这回,也算是错有错着,内力虽然消去了大半,但总算没有性命之忧。”
周锦鱼笑着说:“您看我说什么来着,我一直命大的很,怎么都死不了。”
空智大师怒道:“你给我住口!”
周锦鱼连忙低下头,应着:“哎,弟子明白。”
空智大师很是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身子什么样,难道你自己不清楚么?你若是再这么下去,便是佛祖肯庇佑,也经不起你这般折腾。”
周锦鱼乖乖点头:“嗯,弟子下次会注意的。”
空智大师道:“行了,现在都已然半夜,你去休息去吧。”
周锦鱼没应,只是看着空智大师问道:“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想请师父解惑。”
空智大师问道:“何事?”
周锦鱼想了想,问道:“弟子在昏迷的时候,做了一个梦,在那个梦里,弟子身在一片草原,然后手中抱着一个孩子,在逃避官兵,最后没有逃过,把那孩子交给了一个女人,弟子便跟着官兵回去了。”
空智大师只是静静的听着,并未答话。
周锦鱼道:“弟子想知道,那个梦是真的么?若是真的,弟子为何什么都想不起来?”
空智大师道:“真真假假,又有什么关系呢,你如今什么都记不起来,兴许并非不是一件好事。”
周锦鱼问道:“师父,我可以肯定,那个梦里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可我全都不记得了。”
空智大师问她:“你想记起来么?”
周锦鱼点了头:“我想,师父您能否为我起上一卦,然后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空智大师笑了笑,摇头道:“有些事,到了你该记起来的时候,自然便会记起来了,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周锦鱼对空智大师这番话一知半解,但她确实对这个梦里发生的事念念不忘。
但既然空智大师不愿意,她也便不强求。
于是她行了礼,退出了禅房,跟着小沙弥回到了给她安排的禅房里。
此时魏华年已然把锦被铺好了,此时已是深夜,整个寺庙全都静悄悄的。
桌上点着一个灯盏,灯芯烧的噼里啪啦作响。
周锦鱼走到魏华年身前,问她:“公主,累坏了吧?”
魏华年轻轻摇头:“还好。”
周锦鱼笑了笑,拉着她的手,把她牵到床前,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到床上,然后抬起手来,给她捏肩膀。
周锦鱼一边帮她揉捏放松,一边笑道:“我记得我经常在我娘疲惫的时候,为她这么做,我娘一直说,若是哪天周家家业拜了,我这手艺也饿不死,去大户人家里做个粗使丫头,也能过活。”
魏华年笑着道:“本宫家业怕是一时半会儿败不了,你周家若是败了,便来本宫府上做丫头吧。”
周锦鱼一怔,笑道:“好啊,可是公主,我很贵的,你可要记得给银子。”
魏华年笑着说:“好。”
周锦鱼想了想,道:“捏一次肩十两,捶腿二十两,至于暖床陪睡么,怕是要一百两。”
魏华年闭着眼,对于她说的一一应声,听到最后一句,忽然睁开眼来,挑眉看她:“陪睡?”
周锦鱼手上动作一顿,轻咳一声,笑道:“咳咳,佛门重地,是我放肆了。”
魏华年掩口轻笑,周锦鱼也跟着傻笑。
禅房简陋,简单的洗漱之后,两人也顾不上沐浴,连夜赶路已经是疲惫不堪。
周锦鱼让魏华年在床上睡,她因着身上好几天没有洗澡的缘故,并不敢同她睡在一处,想要直接在地上打个地铺。
魏华年却执拗的让她睡到床上去,周锦鱼这次很是老实,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贴着魏华年的身子睡,而且强行让自己同魏华年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
她躺在床榻上,床板生硬,潜龙寺的床板一向都这样,毕竟苦行僧一般都为了磨炼意志,并没有高床暖枕。
她很是习惯,但却担心魏华年睡的习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