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晓婉这个人看来嘴巴真的很紧,以至于刘老实“手脚不干净”的事,她竟从来没跟她现在的这个男人提起过。
那就令我对她所说“刘老实不行”这件事多信了几分。
“刘老实是什么时间把这个黑箱子拿回来的晚上吗”我问。
“不是晚上,是一大早”
蒋晓婉回答,之后稍微停顿了一会儿,似乎时间过去了太久,她要稍微回忆一下。
我们自然都不开腔,等着她续往下说。
“我记得那天一大早,刘老实想到镇子里赶个早集,把菜园子里吃不完的菜卖掉,结果刚走没多久,他忽然又转回来了我看见他从挂在自行车两边的菜筐里摸出来一个黑箱子,我问他箱子里边装了什么,从哪儿得来的他支支吾吾说捡的,他也不知道里边装的是什么我当时急着下地干活,就没再理他直接走了等到中午我回来,发现他脸色苍白坐在屋里,我问他怎么没去县城,他说他不舒服,紧接着他就进屋里睡了。我把饭做好了叫他,他都没有起来吃我以为他是真病了,让他去找医生看看,他又不肯去”
“后来呢,你有没有再见到那个黑箱子”我追问。
“没有我问过他黑箱子的事,他没理我,我就没再问但那天晚上,我正要睡觉的时候”蒋晓婉说到这里,停一停另外加了一句话,“我跟他早就分房住了,免得睡一起两个人都难受所以我只听见他开门出去,我在屋里喊着问他出去干吗,他也没理我”
蒋晓婉的眼圈忽然红了起来,赶忙吸吸鼻子忍了一忍。
“因为跟他分房睡,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刚刚放亮,我突然听见他的尖叫声,赶忙跑进他睡的那间房,看见他正在床上扭着身子甩着头,嘴里不停地叫着胡话”
“他叫的什么胡话,你还能想得起来么”我立刻追问,直觉地认为,刘老实地胡话非常关键。
“他叫的胡话非常吓人,所以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蒋晓婉回答,脸上略有惊栗之色,“他叫的是:鬼,女鬼,走开,别缠着我,诸如此类”
蒋晓婉说到后来,禁不住往她身边的大康身上靠了一靠。
大康赶忙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而我心里一瞬间狂跳不止。回脸看看李军赫,他同样满脸兴奋。
唯独丁洋,明显流露出惊怕之态。
“后来怎样”我又问。
“后来我以为他只是做了个恶梦,所以赶忙把他叫醒了。谁知道第二天夜里,我又被他的尖叫声吵醒我赶忙起床去把他叫醒,他竟用手指着我,嘴里尖叫着女鬼女鬼,一把将我推倒在了地上。他的脸色好可怕,声音也很响,吓得我忍不住哭起来。把我们隔壁的邻居都吵醒了,拍着门问我们半夜三更闹什么”
苏晓婉垂下头来,抹了一抹眼睛,稍微舒缓了一下之后,才又接着往下讲。
“到了第二天早晨,我起床问他这两天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为什么老是做恶梦他不理我,我问什么他都不理我让他跟我一块儿去看医生,他又躺在床上不肯起来我实在是拿他没办法,赶上那段时间又农忙,我只好下地干活去了,寻思等晚上回来再好好问他。谁知道,等我回来,就看见他吊死在了他自个儿那间屋子里”
蒋晓婉终于按捺不住抽泣起来,其中有委屈,有恐惧,只怕多多少少还有些对刘老实的情分在。
我一时间沉默无言。
直觉告诉我,蒋晓婉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这的的确确是一个被人误解却不愿分辨的善良女人。
我相信丁洋跟李军赫跟我是有同样的感受,所以他们两个也不说话。
直到蒋晓婉在她男人的安抚下平静下来,我才又尽量温和问她:“那个黑箱子你有没有试着去找过”
“有”蒋晓婉点头,“刘老实死得那么蹊跷,我总觉得会不会是跟那个黑箱子有关系所以在他死后,我在屋里到处翻找过,可始终都没有那黑箱子的踪影”
“那你估计,刘老实会把那个黑箱子拎到哪儿去”
“这个真是没法估计”蒋晓婉摇头,“我自己猜想,那个黑箱子他八成是趁着别人不防备,顺手牵羊偷偷拿回来的后来可能里边的东西太贵重,他怕被人发现会判重刑,所以又趁着黑夜偷偷给人还回去了他后来晚上会做恶梦,八成就是怕事情暴露人家当他贼抓”
“可如果他仅仅是怕被人当贼抓,为什么会在梦中喊叫女鬼之类”我反问。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是这样想的我又不是警察,想错了也有可能”蒋晓婉回答。
她这话绝非托辞,我想她一个农村妇女,的的确确不具有很专业的分析推断能力。
所以我没再追问,而是请她详详细细描述一下那个箱子,感觉她比划的尺寸,应该跟装篮球的包装箱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