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冷笑道:“就是因为是孤儿寡母,江通判才干下这个黑手,找人威胁一番,那对母子根本不敢来县里告状。我没法亲自向皇上上书,写了信给知谏院徐大人,希望徐大人能尽快向皇上弹劾江通判。”
陆士仪道:“我爹曾说徐大人为官清廉公正,虽然他反对我爹的新政,但对于他的为人,我爹还是赞赏的,徐大人接到你的信之后,一定会有作为的。”
……
江通判府上闹的鸡犬不宁,陈尧对着姐姐哭诉,说是无辜被宋知县家的女眷给打了,让姐姐姐夫替他报仇。
陈氏知道自己弟弟的德行,根本不信,“只怕是你先招惹了别人吧。”
江通判唉声叹气,与陈氏商量,“要不我带着陈尧去宋家给宋淮与陆夫人赔礼请罪去。”
陈尧哀嚎起来,“我不去,我被别人欺负你,你们做姐姐姐夫的不帮我,反而让我给人家赔礼请罪,我让爹来跟你们说。”
陈父宠爱这个老来子,必定会压着陈氏想办法的,陈氏头疼,“你这个小祖宗,为什么惹到宋家头上,你想找人家报仇,我看人家还想找你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码字手指用力过度,很疼,所以最近只一更。明天双更走起,大家晚安,明天见。
第47章
(昌和九年九月)
陈尧赖皮似的往床上一躺,“姐夫是通判,官做的比宋淮大,难道压不过他,我不管,反正你们要给我报仇!”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该打!”陈氏拍了他一下。
陈尧立刻捂着头,嚎哭起来。
陈氏看见弟弟鼻青脸肿的样子,到底还是有些心疼的,说:“阿尧已经够惨了,那宋家女眷打的也够狠,他们也出气报仇了,我看这事就算了。”
江通判叹气,“夫人哪,宋淮看似温和谦逊,实则心里主意多,是个极强势的人。你刚才有句话还真说对了,只怕我们不追究,宋淮也不会放过此事,阿尧是闯大祸了。”
陈氏挑眉,“宋淮难道不会给你几分面子吗?”
“我疑心宋淮这次下乡,可能抓到了我的把柄,若是他向上报了,我可就倒霉了。”
陈氏惊道:“不会吧,咱们办事向来谨慎,他怎么能发现呢?”
“本来我让人吓唬了那姓连的寡妇一番,她不敢说什么。可是宋淮去了之后,听说正好遇上了连寡妇,反正事情是这样的。后来我试探过宋淮,他没透露出什么口风出来。”
“他肯定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陈氏喃喃地说,“你去给他送钱,我就不信他真这么清高。”
“他不要啊,我也没办法。”
陈氏来了气,“这还不是都怪你,要不是你替你那两个妹妹凑嫁妆,看上了人家的田产,哪有着么多事!”
“那都是因为你小气,不肯替我妹子出点钱,不然何至于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江通判愤愤不平,“你可是她们的嫂子!”
“我自己还有四个女儿要顾,哪里管的了你的妹子,哼!”
眼看着姐姐姐夫要吵起来了,陈尧连忙说:“你们光吵有什么用,倒是想想办法啊?”
陈氏冷静下来,道:“水至清则无鱼,宋淮这个样子,大家都不好过,我们要继续经商,也是他不肯通融,依我看,不如先下手为强,你先参宋淮一本,咱们再给张枢密副使写一封密信,让他帮着说几句话,宋淮曾经得罪过张大人,想想来张大人应该不愿意看着宋淮好过。”
“也行,不过张大人是个心黑的,咱们还要准备金银给他送去才行。”
破财免灾,只好如此了,陈氏点头,同意江通判去私库取钱。
江通判弹劾宋淮贪污的折子到达皇帝面前时,知谏院徐宁的折子也到了皇帝的案前。近期大臣们上折子大多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让皇帝早日立嗣,皇帝痛失爱子,伤心难挡,根本不愿意从宗室中立嗣子,再说他认为自己一定能再生出儿子来,他不愿意听大臣们说些立嗣的话,正好借宋淮与江通判的事情转移大臣们的视线,于是把这件事拿到朝堂上与大臣们商讨。
知谏院徐宁出列,手持笏牌,说道:“开封县知县宋淮给臣写信密告江福贵之事,臣请开封少尹于大人协助查实,发现确有其事,并且还不止这一件事,江福贵任通判期间,曾借势收受贿赂,放印子钱,逼迫农人用低于市价的价格将田地卖给他。”
开封少尹许谦明道:“回皇上,确有此事。”
张枢密副使本来还想替江通判说几句话,但一见形势不妙,只能闭嘴。最后没有争议,皇帝下令将江福贵下狱,听候刑部审讯。
陆观罢相后,接任宰相的孙世奉,是一个各方面都很中庸的人,因循守旧,凡事必定按祖宗的规矩来,从不逾越半步,连带着参知政事也是同样的办事风格。至于其他的宰执中,郑枢密使年逾七十,基本上不管事,只剩一个张枢密副使,能体察圣意,又会讨好萧贵妃,皇帝十分宠信他。
江通判一直致力于与张枢密副使打好关系,逢年过节送礼不断,在张枢密副使帮助下,得到了开封县通判这个差事,他以为这次只要给张大人送够了礼,一定会没事。哪知道宋淮没事,而他等来了官兵,为首的官兵将文书给他看了看,然后吩咐人将他拷起来。
陈氏挺着大肚子出来,慌张地问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官兵笑道:“犯人江福贵在任通判期间,欺压百姓,贪污受贿,现押入刑部大牢,听候发落。”
江通判梗着脖子,大喊:“冤枉啊,本官绝没有做这样的人,你们抓错了人!”
“老实点!”官兵道,“这文书上写的清清楚楚,怎么会有错,少废话,走!”
江通判被抓走后,家中失去了主心骨,家人们都乱成一团,陈氏的四个女儿围着她哭。陈氏反而冷静下来,先让乳娘安抚女儿们,然后派了管家带着大笔的银子立刻去东京张枢密副使府上。
管家连夜去了张府,次日大清早赶回来,对陈氏说:“夫人,老奴去了张府,根本没有见到张大人,侍奉张大人的李爷说,咱们大人罪证确凿,皇上亲自吩咐刑部审理,张大人没有办法,他让咱们好自为之。”
“啪!”陈氏将桌子上的茶杯摔到地上,啐道,“姓张的真不是东西,这些年来咱们家送给他的钱少说也有二、三万贯,如今正是要他帮忙的时候,他却这样撇清关系。”
“夫人,现在怎么办才好啊?”
陈氏只是一个妇道人家,经商还行,官场上的事情根本就不太懂,但人都有一种趋利避害的本能,陈氏知道这次的事情只怕很难善了。她当机立断,吩咐人去收拾值钱的金银细软,然后带着四个女儿回娘家。
江通判有一个妹妹还没有出嫁,她怯怯地问陈氏,“嫂嫂,我怎么办?”
陈氏面无表情地说:“我尚且自顾不暇,哪里管的了你,你去投靠你大哥吧。”
江通判的大哥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人,江小姐摇摇头,“大哥她不会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