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个鸡窝头，头发乱糟糟没有打理，身上的衣服穿的很随便，完全就不是他之前的精致风格，尤其是脚上，竟然还穿着棉拖鞋。

熬了一晚上，胡渣都冒出来了，也没好好剃掉。

张朝阳皱眉，“你怎么这副样子？”

“我哪副样子？张朝阳，妹妹消失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胡勒忽然情绪激动，几步走到张朝阳跟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他的眼睛整个发红，语气又急又冲，“你特么为什么不早说，我连和它道别的机会都没有！你凭什么这么冷静？啊，你说啊——”

胡勒说到最后，气的转身，一拳砸在桌子上。

“平时妹妹就和你关系好，它黏着你依赖你，你知道我有多羡慕吗？你不知道！你已经和它有那么多相处时间了，为什么，连最后一个简单的告别都不留给我……”

“不是的，张朝阳也没有，妹妹消失的时候，他也不知道的！”

金丝猴看到胡勒误会张朝阳，不由着急，扒拉在笼子开口一个劲儿的说话，可是这些话除了张朝阳，没人听得懂。落在胡勒耳朵里，更是只有猴子吱吱吱的乱叫声。

这声音又暴躁又急促，反而让他心情更烦躁，胡勒看了眼金丝猴，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张朝阳，你为什么不解释？”

金丝猴拍着笼子，看过去大声说道：“你明明也没有机会和妹妹道别，你明明刚知道这件事时，情绪也很激动，你甚至差点撞车了，你——”

“这些都没有意义。”张朝阳看了眼胡勒离开的方向，知道对方只是去研究所的某个清净地方“自我疗伤”去了。

他冲着金丝猴摇头，“胡勒最伤心难过的点不在我身上，他在乎的是妹妹。”

果然，等胡勒再回来，整个人已经恢复冷静了。

他向张朝阳询问具体细节，当得知猴子妹妹的猴格是在半夜消失的，不由怔了怔。半晌直接开口道歉，“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没事儿，这件事我们心里都不好受，但这是治疗的一部分，我们主要职责是通过治疗，让这只金丝猴恢复正常，至于能剩下多少猴格和平共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张朝阳把新的检测报告递过去，“它的情况有极大的改善，按照这个进度，加上药剂充裕，它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的。”

胡勒心里高兴，这的确是好事儿，不过看着只剩下三个猴格，又心里空落落的。

接下去的几天，金丝猴的药物治疗越来越频繁，而张朝阳和胡勒对它进行的心理治疗却密度降低了。

“金丝猴接受药剂程度越高，则恢复的越快，我们对它的心理治疗反而是一种辅助作用，哪一天它不再需要我们，应该就是痊愈的那一天了。”

胡勒说着，不由一脸惆怅，“也不知道等到那一天，还能剩下几个猴格。”

最近，就连猴子爸爸都变得温顺许多，也不再随便乱发脾气了，猴子本猴和猴子哥哥出现的时间越来越长，这似乎都是胜利的预兆。

正月初七这天，弧向研究所休假结束，所有人回来上班。

张朝阳将前几天写的，有关金丝猴多重猴格治疗过程的文章整理好，给何孟来送过去。

这一段时间，除却给金丝猴做心理治疗，剩余时间他都有同步做数据记录，同时也包括药物反应。

何孟来以为这一块内容是部门里其他人在做，没想到张朝阳自己也收集的挺全面。

“你这一天24小时，有多少时间花在这件事上面了？”何孟来都惊叹住，“朝阳，你这样子实在太拼了。”

年轻人努力上进是好事，可是过于努力，那就真是太卷了。

“你还年轻，不需要这样拼命，你师父还在呢，会带着你一步步往前走的。”

何孟来心情复杂：徒弟太努力了怎么办？会不会过劳猝死啊？我才刚收的一个满意弟子，可别拔苗助长了啊——

张朝阳只好解释：“我没卷，真的师父！我就是不由自主的想做些什么，可能是和这只金丝猴有缘吧，做着和它相关的事情，我一点都不觉得累。”

何孟来：“……”

这大概是凡尔赛的最高境界了吧，我当年要是有这等觉悟——

算了，聪明人从来不是靠“脚踏实地”成功的，此等功力学不来。

师徒两人一起研究了金丝猴的所有治疗过程，之后何孟来带着整个部门的人去治疗室，决定对它展开最后的一项治疗。

“还有其他治疗手法？”张朝阳诧异，难道他们学的不是同一个医学？

姜酊解释：“一般来说，的确只有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但是我们弧向研究所不太一样，因为所内有位技术大佬，对动物脑神经电波颇有研究，专门研发了一套神经治疗方案，采取3D情景在线模拟，能够极大程度的还原患者的所有喜怒哀乐，在重新感受中刺激脑神经……”

这是张朝阳从未听闻的，他甚至不知道还有这种技术。

胡勒也挺好奇，不过他知道的比张朝阳多一些，“那位技术大佬好像是重点基地里的，我有一次远远看到过他的背影，没驼背弯腰什么的，应该也就三四十的样子。”

三四十就能有这等研究成果，看来又是一位天赋型选手。

张朝阳服气了，这个研究所真是卧虎藏龙啊，尤其是那个神秘的重点基地，真不知道里面的研究员和动物，都是什么样子的。

何孟来带着人，提着金丝猴，去了专门的治疗室。那个治疗室空间很大，看似没有任何物体，可是墙壁上装满了各种电子仪器。

何孟来把笼子放进去，顺便打开笼子门，轻轻抚摸了下金丝猴的头，“别怕，在里面好好治疗。”

金丝猴却是转身，目光越过所有人，落在张朝阳身上。

何孟来一愣，随即笑说：“看来还是和你亲，你和它说道说道，安抚下它的情绪，治疗一会儿就要开始了。”

所有人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张朝阳和金丝猴。

张朝阳直接把笼子门彻底打开了，门一开的瞬间，金丝猴直接跳出来，落在他背上。

“我有些害怕。”金丝猴抓住张朝阳的脑袋，声音几乎贴着他耳朵说的，“如果治疗成功的话，爸爸和哥哥也会离开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