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林渊去开窗子,艰难地说:“为难你了,这何止是臭了点,这是臭他妈给臭开门,臭到家了。”

二两挥手:“您别通风了,本来我闻久了,都闻不到了,风一吹进来,我又能闻着味了。”

林渊闭气:“快别说,去打盆水,给这位老爷把脚洗了,你往水里兑点醋。”

二两穿上棉衣,端着盆出去了。

林渊坐在床边,看着对方的脚——袜子都黑了,能从边缘看出这原本也是一双纯白无暇的白袜子,林渊无声叹气,收留人住一晚就算了,还要帮人洗脚,可悲啊。

洗脚的时候林渊和二两齐上阵,都不愿意下手帮他洗脚,就只能让他的脚泡在水盆里。

“还有味吗?”林渊问,他觉得自己的鼻子麻木了。

二两仔细嗅了几下,不确定地说:“好像没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让他又泡了一炷香的时间,水都冷了才捞上来,随意擦擦塞进被子里,林渊松了口气,脱了棉袄:“快睡,明日还要早起。”

二两点头。

这一夜林渊并没能睡踏实,在梦里,一只巨大的臭脚追逐着他,疯狂的让他闻味道,林渊大叫着不要,却依旧没能抵挡住对方的脚步。

醒来的时候,林渊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

他这辈子加上辈子,都没做过这么可怕的梦。

“少爷。”二两早就醒了,他搓搓手,打了盆热水让林渊擦擦手,还准备了粗盐让林渊抹抹牙。

林渊好歹是现代人,知道粗盐抹牙特别伤牙,就用温水兑了盐,粗略地漱了口。

刀哥是被林渊摇醒的。

“谁?!”睁眼的一瞬间,刀哥的眼底就恢复了清明,他甚至下意识的去拿自己刀,转头看到林渊的时候才松了口气:“是林小弟啊。”

刀哥环顾四周。

林渊:“这是我租的宅子,昨日刀哥和姜哥醉了,不知刀哥的住处,便让刀哥在我这儿住了一宿。”

刀哥:“麻烦你了。”

就在刀哥穿衣服准备起身的时候,这才发觉找不着自己的袜子。

他看着林渊。

林渊:“……”

哥,我就是偷也偷你的那把匕首,谁吃多了偷你的臭袜子?

“昨夜慌忙,小弟备了一双袜子,也不知合不合脚。”林渊递了双袜子过去。

刀哥咳了一声,小麦色的脸庞浮起一抹不明显的幽红:“不碍事。”

他自己都嫌自己脚臭,冬日里睡觉从不脱鞋。

待刀哥穿戴好了,才一起出去吃饭。

早饭是肉包子,咸菜,以及白粥。

在这个时候算得上是丰盛了,贫苦人家别说肉了,连白面都吃不起。

林渊两口才能吃下去的包子,刀哥一口一个,粥吹了两口就直接往嘴里倒,林渊看着都害怕他把喉咙烫坏了。

吃饱喝足,刀哥呼出一口热气,大喝一声:“舒服!”

看来这位扛把子的日常生活也不是很好。

四娘和狗子也难得的上桌了。

他们都没有伸手拿包子,非常珍惜的小口喝着粥,期间夹上一点咸菜,还是林渊使了个眼色,让二两给他们一人夹了一个包子。

四娘小小的咬了口肉包子,热乎乎的,白面又软又香,肉馅流着油脂。

她悄悄的用手揩了眼角的泪,专心地吃起来。

“刀哥,我们稍坐会儿便去找人。”林渊说。

刀哥点头,手边还有一杯茶,不是什么好茶叶,不过即便如此,普通人家也喝不起茶。

林渊之所以愿意跟刀哥合作,就是因为人家是扛把子,这样黑白两道势力都掺和在这个生意里,他的腰杆子就能挺直一些。

不然他这个外地来的年轻人,在当地没背景没势力,有人要整他,抢他的生意,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黑的这边有刀哥,白的那边有姜桂。

林渊摸着下巴,觉得一个姜桂不是很保险,要是能再拉一个职位高点的下来就更好了。

刀哥:“林小弟啊,你年纪轻轻,怎就想做生意了?”

林渊也不说假话:“世道乱呢,我爹让我来这边置产,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家里也有个能投奔的地。”

刀哥叹了口气:“是啊,要不是世道乱,谁愿意背井离乡,物离乡贵,人离乡贱。”

林渊一听,得了,这位是有故事的人。

刀哥又说:“前年,我与我的那伙兄弟都是脚夫,在老家过不下去了,才来坞城,外地人嘛,很受了些气,得抱紧了团才活得下去,兄弟们信任我,叫我做这个老大,我就得对得起他们。”

林渊连忙说是。

刀哥拍拍林渊的肩膀:“林小弟啊,你若能让我的弟兄们吃饱穿暖,便是要把天桶个窟窿,为兄也舍命陪你了。”

林渊霎时感觉到了压力,硬着脖子说:“一定一定。”

哎,来自现实的压力,真是让他痛并快乐着。

作者有话要说:林渊:“请说出你的故事。”

四娘:“男人死了,两个儿子死了,我命苦。”

狗子:“爹死了,哥哥们死了,我命苦。”

姜桂:“我一人养六个人,我命苦。”

刀哥:“我脚臭,我命苦。”

第7章007

刀哥是个讲义气的人,坞城的三教九流都愿意卖他一个面子,刀哥本身又是穷苦人家出身,所以倒没有压迫乡邻的作风,除了帮人催债以外,他还带着兄弟们去山上砍柴,现在一捆柴只能卖一文钱,而且买的人还少得可怜,除了一些大户之外,普通人家都是自己去山上砍。

如今世道越来越差,就连赌坊,也没有往日的风光,只有不差钱的在里头玩,那些需要借高利贷的赌棍也消失了不少。

“就这儿了。”刀哥带着林渊来到城东巷尾。

比起城北来,城东可以说是难民营,住的都是没有固定营生的人,他们只能靠着做苦工,或是卖些小东西艰难的维持生计。

走过来的时候林渊还看见几个小孩争抢着一块豆渣饼,豆渣饼便宜,也饱腹,就是难吃,吃几个嗓子就得受不了,年景好的时候,豆渣都是拿去喂牲畜的。

林渊偏过头,不再去看。

看了于心不忍,但让他伸手帮忙,他还没有那个本事。

刀哥没什么表情,他才来坞城的时候也住在城东,这里什么样他都清楚。

“我那兄弟姓杨,生的轩昂,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他虽家贫,你却不能因此看轻他。”刀哥冲林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