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家里的女子都出去做工,这脸可都丢尽了。
领路人:“他们阻拦什么?一家人都出去做工,当娘的去洗衣局,当爹的找个活干,无论是开荒下地,或是做做杂工都能找到活,兄弟们也一样,女儿能去制衣,或是当个厨上娘子,挣得不比以前多?别个都是虚的,拿到手里的钱才是实的。”
“现如今叫她们回去,怕是没一个肯的。”
以前的寡妇没了丈夫,要受人指指点点不必说了,若是改嫁,便更不敢出门。
但不改嫁就没了活路,如今寡妇们能选择去做活,挣得钱也够自己嚼用,还不怕被娘家兄弟强夺过去,若是干得好的挣得多,求娶的人便能排出一个长队。
更何况人是群居动物,有从众心理,一百个人中有六十个干同样的事,剩下的四十个最后也会去干,甚至不会思索这样干对不对,所以林渊推行女子上工的时候先强迫性的叫流民中的女人们去干活,等这些女人干得时间长了,自然有家里不富裕的出来找工。
慢慢就成了气候。
等大多数女人都开始干活了,小部分的女人也会因为从众心理走出来。
罗本眼睛微闭,不知在想什么。
罗本又问:“这些衙役为何总是巡查?”
领路人:“我们管那叫巡逻,专管滋事斗殴,小偷小摸,若是外地人来,还能找他们问路,若是有摊贩欺瞒客人,也归他们管,您若是有事,也能叫他们。”
罗本还是头回见到这样的差役。
“这路上为何还有奇怪的线?”罗本看见马车旁边的红线。
领路人:“这红线两边是人行道,里头就是车行。”
罗本点头:“这倒是方便规矩。”
罗本的马车停在一栋宅子前,这宅子两进两出,不算太大,不过也不能算小了,而且一看便知道有打扫过了,屋里的家具物什一应俱全,干净整洁,确实能表现林渊对他的重视。
领路人又说:“您稍作休整,鄙人就在外头候着。”
终于能歇脚了,罗本叫小厮烧了一壶热水,终于喝上了热茶。
他也换了身衣裳,重新收拾了仪表,总算觉得气爽了些。
待得正午过后,外头的领路人才喊道:“大人,接您的马车来了。”
罗本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走出大门,上了马车。
林渊此时也正在书房里等着罗本,也就是罗贯中的到来,罗贯中比宋濂到的早,可想而知他出发的早,也说明罗贯中现在的心情会比宋濂更激动。
毕竟比起宋濂,罗贯中还没什么名声呢。
等见到罗贯中的时候,林渊的眼睛就亮了,他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语气温和,眼神缠绵的看着罗贯中:“先生终于来了,我已等候多日。”
罗贯中没想到林渊会是这副模样,这分明还是少年人的早上,嘴角带笑,气质温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富家公子。
“本接公子之书后便日夜思念公子。”罗贯中也真心实意的说着肉麻话。
两人四手交握,相携而行。
林渊:“先生请坐。”
罗贯中坐到椅子上,林渊的书房很大,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议事的地方。
罗贯中就座后才发现,屋里坐着的不止他一人。
林渊介绍道:“此乃商户主管,宋主管。”
罗贯中与宋石昭见礼。
林渊又介绍:“此乃我义兄,三营营长兼任粮使,杨营长。”
罗贯中又与杨子安见礼。
人介绍完了以后,宋石昭和杨子安就非常有眼色的退下了,他们虽然不知道罗贯中有什么本事,可能叫林渊这般重视的人,他们可不能给什么下马威。
待他们两人离开后,林渊才冲罗贯中笑道:“先生一路走来,不知有没有遇上什么麻烦?”
罗贯中:“路上见农人无田,村妇无依,稚子无食,老弱病残皆无处安身,与他们相比,鄙人又能遇上什么麻烦?百姓之苦,叫鄙人寝食难安。”
林渊也叹了口气:“我力有不逮,如今只能偏安一隅,先生怜民之心,倒叫我惭愧了。”
罗贯中忙道:“您何苦自责,如今泰州高邮,名誉江南,无数百姓真心爱戴,天下之大,英雄豪杰辈出,却不曾有谁同您一般,将百姓放在心上。”
林渊摆手,掩面长叹:“可惜渊孤掌难鸣,可用之人甚少啊。”
罗贯中:“鄙人愿为您驱使。”
林渊连忙站起来,朝罗贯中郑重的行了一礼:“能得先生,乃渊之幸,也是百姓之幸啊!”
罗贯中也被林渊说得激动万分。
两人携手言欢,罗贯中熟读诗书,通晓历史,谈话间尽显其风趣幽默。
林渊留他用饭,夜里都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是十分符合时代的礼贤下士,求贤若渴的姿态。
历史上罗贯中助张士诚击退朱元璋的军队,林渊也准备人尽其用,叫他去做军师,到时候攻打常熟,也看看他的本事,反正还有朱元璋杨子安他们一起,也不怕到时候坏事。
安老四传回来的消息都很细致,连常熟官员中的派别和矛盾都记得清楚,甚至还拉了常熟同知上贼船。
攻打常熟的计划提上日程,迫在眉睫了。
——
蒋正最近的日子十分好过,自从他跟安老四接上头后,金银珠宝便如流水一般流入他的府中,女眷们穿的是细腻光滑好似晚霞般美丽的丝绸,与这丝绸相比,以往的布匹甚至比不上农人的粗布葛衣,无数精美至极的器物摆放在宅子里,而他却并不需要多费什么心思,只用给安老四行个方便。
以前他还得忧心下头人的孝敬,如今就算没了那些人的孝敬,他也能过上奢靡的日子。
安老四还给他搜刮美人,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他毕竟年轻气盛,于女色几无抵抗之力,日日缠绵床榻,有时候甚至一夜连御五女。
他若因床事虚弱,安老四还会给他不伤身的丹药,叫他重展雄风,在床上叫美人们哀声求饶。
金钱与美女他都有了,就算是皇帝,也不一定有他的日子好过。
可他的权欲也越发膨胀,竟然在安老四的教唆下开始插手军中粮草,这原不归他管,他却能拿钱打通。
他还不停的给苏赫巴鲁进献美人。
在常熟,他的地位也变得越来越高,下头的人指望着他给的好处,自然表面忠心。
上头的苏赫巴鲁拿了好处,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叫蒋正心猿意马,生出了原本不该有的心思。
安老四坐在蒋正下手,厅堂里舞女正和乐起舞,她们动作飘然如仙,腰肢柔韧袅娜,眉宇间带着春情,弯腰下拜,叫人目不转睛。
“还是蒋同知知道享受。”安老四叹气道,“不像安某,虽挣得家财,却总是四处奔走,还不如家里的仆从享受。”
蒋正也有些自得。
安老四忙成这样,却连坐下来歇口气的时间都难寻。
哪里像他,悠然自得,坐着就能拿到钱,要什么有什么。
蒋正也笑:“安兄乃少见之才,但说起这个,却不如我了。”
安老四忙说:“哎,我是天生的劳碌命,生来注定要奔走,若能投效同知……”
蒋正瞪大眼睛,脸一板:“安兄!噤声!可知你说什么?”
gu903();安老四连忙跪下,但抬头却一脸坚定地说:“大人!若安某不识大人,绝起不了这样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