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2 / 2)

这话落音,老丈还想再说些什么,亲兵却已经站在了老丈的面前,两个亲兵都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狠,身上还有一股久经沙场的杀气,老丈只能闭上嘴,跟着亲兵们朝外走。

“大人,我那儿子可还好?”老丈跟在亲兵身后,连连问道。

他可只有一个儿子,跟城里其他大户不同,没了一个儿子,还有第二个,就是一连死几个,也不怕没儿子继承香火延续家族,他就只有那么一个,而他自己也七十多了,就是想再生,也生不出来。

亲兵嘲笑他:“你刚刚在我们将军面前不还翘得很吗?以为我们将军怕了你了?要我说,就该把你儿子阉了,用他那东西泡了酒送到你面前,你才晓得我们将军不是好惹的。”

老头的脸都绿了。

他想破口大骂,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是他有求于人,就要把姿态放低。

亲兵带他穿过帐篷,来到一块空地面前,这里自然建不出牢房,但囚车上的囚笼还是做得出来,不过这就比在牢房还要憋屈,牢房好歹还能走动,牢笼最多就侧侧身,吃喝拉撒都在这笼子里,当兵的想出了一个办法,为了方便清理,笼子里放着干枯的稻草,几日换一次。

老头一瞧,眼泪立马就下来了。

“儿啊,儿啊!”老头扑到囚笼前,看着坐在里头的儿子,一身的脏臭,简直臭不可闻,原本体面的儿子,如今胡子盖了满脸,人倒没怎么瘦,但如今看上去,完全是个野人了。

老头痛苦流涕:“儿啊!”

“野人”张大人也扑到牢笼前,三十多岁的大男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爹,爹,救我出去!这里不是人待得地方!”

老头保养得不错的手拉住儿子的手:“儿啊,听爹的,再忍一忍,爹肯定救你出去,那将军不松口,爹说了,他只要放你出去,爹就迎他进城。”

张大人瞪大眼睛:“他想要什么?他这都不答应,他到底想要什么?”

“儿,你在这儿这么久了,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关着你们?”老头小声说,“他关着你们,必定是要用你们换些好处,就是不知道他究竟要什么好处。”

张大人也压低了嗓门:“不是求财,就是要人!”

“既然他不愿意进城,肯定是要金子和女人,爹,给他,都给他,叫他放了我。”

老头连连点头:“都给,都给,只要能把你放出来,爹什么都给他。”

张大人也松了口气,他知道家里一定会想办法救他,但是也一直担心家里不敢拿出全部身家来救他,毕竟他还有儿子,儿子虽然还小可能会夭折,但那也是张家的骨血。

甚至他还想过,如果他没有儿子,或者儿子死了,说不定他得救的几率会更高。

“看够了?”亲兵翻了个白眼,提着老头的胳膊把人给提起来,“看够了就走,真以为军营是你家,你想干什么干什么,想待多久待多久啊?”

老头连忙说:“就走就走,兵爷,我儿子没受过什么苦,他也没干过什么坏事,你们别把他关在这儿了,让他跟我一个帐,行不行?我们堵在军营里,跑不掉的,我们也没想跑。”

亲兵笑了:“你这老头挺有意思的,得了,跟我们走,将军不发话,这军营里没人敢应承你,哪怕你拿着金子都没人敢要。”

老头掏怀里的动作一顿,拿在手里的金子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

亲兵:“老爷子这边来,您都一把年纪了,待在这儿气味也不好闻。”

不说还感觉不到,一说,老头也觉得这里的气味难闻,张家在汝宁也是大户人家,该有的都有,家里仆从上百人,要做什么都不用他们这些做主子的亲自动手。

这里有屎尿的味道,还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恶臭,熏得人头都是昏的,头晕眼花。

张老爷下意识的深吸了一口气,腿一软,差点就晕了。

亲兵扶住他:“老爷子,这么大年纪了,不好好在家享清福,出来干什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对不对?”

张老爷捂着嘴,怕自己吐出来。

他看着亲兵脸上的笑容,想要朝这个人狠狠地啐一口,然后叫人把这个拖出去打板子,最好直接打死了事。

可现在,他只能对着这个泥腿子出身的兵说:“兵爷,我缓缓,我缓缓,缓缓就走。”

张老爷坐在一旁的石墩上,手一直在抖。

那个陈将军,到底要什么?

钱,权,美人?

第102章102

汝宁这样一个大城,里头的大户之多,高邮都难以相比,大户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靠着联姻和合作互为臂膀,和平时期争强斗狠,陈柏松一来,他们就扭成了一根绳。

既然汝宁已经不归朝廷管了,他们自然想从陈柏松手里要点好处。

是自己跪下,还是先站着要好处,大多数都选择了前者,他们不觉得陈柏松会把他们都杀了。

在他们看来,自己跟百姓不同,百姓是猪狗,他们则是当权者需要拉拢的对象。

张老爷进军营之前也是这么想的。

新的当权者想要接手一个大城,自然需要他们这些人的帮忙,还有谁比他们更了解汝宁吗?

不过他们大多也只是面上强硬,放着狠话,礼物却源源不断的涌进军营。

陈柏松看着眼前的箱子,叫亲兵打开。

三十多个箱子,由不同的姓氏家族送进来,有数不清的金银财宝,精致锦缎,后头还站着一群女人,这些女人大多是家族里的世仆,颜色不一定算好,但是在军营这个看不到女人的地方,一群当兵的垂涎三尺,就是如花,也能看成天仙。

“嘴再硬,给钱倒是给的快。”亲兵有些不明白,“他们话说的那么狠,怎么还给我们将军送礼?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另一个亲兵在旁边嬉笑着:“这你就不懂了?那些大户肯定是一起出的主意,难道其中有人敢不从?怕得罪别的大户,只能跟将军对着干,又怕将军记恨,自然要私底下给将军送礼,这些人都这样,当别人是傻子。”

陈柏松拿起一件珍珠衫子,珍珠是稀罕物,年年给大都上供的都不多,民间更少,大户人家有这么一件,足够叫人艳红羡慕,在没有人工培育的年代,珍珠的产出原本就少,再从这些珍珠里寻找个头大小相当,又足够圆润的,更是难上加难,光这么一件,有时候拿着钱都买不到。

“汝宁富裕。”陈柏松把那珍珠衫子丢回箱子里,脸上没什么表情,“派人去请这几家的族长来,就说我要与他们把酒言欢,共商大计。”

亲兵一愣:“将军,干什么给他们这样的面子?汝宁都打下来了,以后就是咱们南菩萨的地盘,他们算什么东西?还要将军亲自去与他们应酬?他们不配!”

陈柏松:“你说什么废话,叫你去就去,你是将军我是将军?”

亲兵连忙认错:“属下……”

陈柏松:“快去。”

亲兵松了口气,连忙招呼人走。

另一个亲兵站在陈柏松旁边,他脸上最带着笑,腮边带肉,小眼睛塌鼻子,脸上还有斑,年纪看着不大,但是人精明,他小声说:“将军,何不叫他们把晚辈也带上?”

陈柏松摇头:“总不能全叫上,军营里也关不下。”

那些大户人家的族长敢来,就是把生死置之度外,如果他们死了,他们就占着大义,虽说如今谁拳头大谁有道理,但南菩萨善名远播,真被他们抓住了这点,南菩萨从善变恶,百姓就会变心,天下的义军不止只有南菩萨一家,何必去因小失大?

那还不如把人关着。

“他们不愿归家,在军营流连忘返,难不成还是我们的过错?”陈柏松笑着说,“不过虽在军营,他们的家人总要尽孝,军营不养闲人,他们要留下,自然要吃饭,粮食哪里来?未必还要我去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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