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得母亲对他的好,都喂了狗。
许悦为了林昭不再有心结,也想让时意和林昭和解,在旁边说:“当时我刚生产完不久,心情不好,落差大,不想你舅舅离开我去那么远的地方,是我拉着他不让他去,不是他不想去,错都在我,时意,舅妈在这里跟你郑重的道歉,对不起,希望你不要和你舅舅再置气下去,你们毕竟是亲舅甥,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时意久久后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时意不理解为什么养尊处优的舅舅要过来跟他和好,有这个必要吗?
已经不来往那么多年了,为什么现在听到他过来,又要跟他套关系?
林昭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听大姐说时意的老公是网络安全工程师,还是个总司,想到自己的大女儿学的也是这个专业,总觉得以后可能用得上对方,便觉得能和解当然还是和解的好,多一个熟人,多一条路。
都是亲戚,没有必要闹僵。
岳父在C市再有本事,能在外面说的了话?女儿总不能大学毕业还回到这三线城市工作?肯定是要去一线的,不论是魔都还是帝都,甚至是新城市A城,都不应该留在C市,在这里有什么发展前景。
林昭也对时意低头道:“舅舅也是左右为难啊,你舅妈那个时候情况特殊,身体虚弱,生孩子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还做了一场大手术才母子平安,舅舅是后面去见你爸爸妈妈,舅舅知道自己做的不对,但是人都会犯错,时意,给舅舅一个弥补的机会。”
时意虽然一时还不知道林昭为什么转变想法,忽然过来跟他道歉,但时意的确是不想再折腾这么多,断亲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还能躲开一阵清净,所以态度依旧冷淡从容。
“之前怎样,现在还怎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平时也忙,您没必要走这一趟和我说这些。”细细算来,都有十来年没接触过了,他有两次是独自过来大姨这里过年,舅舅都没有任何表示,现在忽然要跟他和解,这里面一定有点什么,虽然他现在还没想通。
林昭看时意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好脾气也被他激的冷淡下来。
“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你亲舅舅,我主动认错,是因为有愧在先,但你不能因为拿着这点错就开始拿乔,端起来了,你妈妈有多关心我,你不知道,可以让你大姨跟你说,你这样做,会寒了你妈妈的心。”
林雅一看林昭这牛脾气出来了,就知道这事儿要黄,看向时意,果然脸色比刚刚还冷。
时意放下茶杯,露出个笑容说:“到底是谁寒了我妈妈的心,谁心里清楚,您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困了,去睡一会儿。”最后这句话是跟林雅说的,说完径自起身回了房间。
不提母亲还好,提到母亲,时意再平静的心也变得没那么平静了。
时意一走,林雅立即拧着眉抱怨弟弟道:“让你说点软话,你看看你没两句那牛脾气就出来了,你别看时意不怎么跟人计较,但心里是个有主意的,你跟他牛,他就敢甩你脸,你这又是何必的?”林雅不知道弟弟的花花心思,只以为弟弟是真心认错,要和时意和好,这才亲自说和。
林昭说完也有些后悔,看着姐姐,一时竟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许悦能帮的都帮了,看到外甥是这个态度,便对林昭说:“既然他要休息,我们也回去吧,你的态度他也知道了,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知道我们会帮就行。”许悦比林昭聪明,她觉得时意和江濯两个人独自在A城打拼,就这么几家亲戚,大姐家的能力也就那样,生活上总会有个难处,她不信对方走投无路的时候不向他们低头。
人生还长着呢。
第58章chapter058
林昭和许悦带着女儿林心洁离开后,江濯抱着糯糯回到房间去看时意。
时意正坐在客房的椅子上,原本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但是看到江濯和糯糯,勉强露出个笑容,虽然有一些牵强。
时意很少这样对人甩脸子,尤其对方还是亲戚,虽然这亲戚凉薄了一些。
微笑一直是他的面具,透着疏离,但今天他没有像从前那样淡漠,多多少少还是被气到了,直接冷了脸。
但时意此时此刻的笑并不是要继续戴上面具,而是看到孩子下意识不想让自己的冷脸吓到她。
糯糯看到时意坐在椅子上,伸出手要时意抱。
时意从江濯的怀里接过糯糯,糯糯一只手攀在时意的肩头,一只手去摸时意的脸,糯糯好奇地看着总是对她笑呵呵的爸爸,小小的她虽然不会表达情绪,但她已经能够敏感的察觉到今日的爸爸和往日有些不同。
她从坐的姿势改成跪在时意的腿上,抱住时意的脖子,仰起头去亲时意的脸颊,笨拙可爱的模样,仿佛是在哄时意,安慰不开心的他。
时意被女儿小动物一样小心翼翼的神情温暖,冷硬的心瞬间变得柔软,他抱住糯糯,用脸颊蹭了蹭她的小脸蛋说:“怎么不和嘉嘉叔叔玩了?”糯糯在这里住了几天后,很快就和赵嘉熟悉起来了,赵嘉如果要抱她在院子里玩,她也愿意给抱了,这是接纳了这个叔叔。
糯糯当然不会回答,也回答不出个什么来,就乖巧地缩在爸爸的怀里,什么话都不说,她还小,但小小的她知道爸爸好像不开心。
江濯单膝半蹲在时意的面前,握住时意胳膊说:“不要因为一些不相干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心情。”江濯没听时意提过这个舅舅,所以今天看到那一家三口出现,时意神情没有了温度,就知道,关系肯定不怎么样,所以也没多和对方接触。
时意看着江濯说:“我只是觉得,有时候有血缘关系的人的态度,比陌生人的冷漠更伤人,因为是亲人,所以有期待,所以当期待落空的时候,那份伤痛比陌生人给予的冷漠还要痛苦,成倍的痛苦。”他记得他跪在火葬场外设置的灵堂里,冷风呼呼地往里面刮,他有大姨和大姨夫陪着,还有忙前忙后帮忙招待过来吊唁宾客的姑姑,大表哥陪在他身边,但是妈妈唯一的弟弟却没有出现。
他那个时候也不大,才刚上初中不久,却记得很多事情,知道妈妈对舅舅很好,爸爸也很照拂舅舅,却没想到,舅舅根本没有出现,送一送他的姐姐和姐夫。
那是他除了肇事司机外,第一次恨一个人,恨的还是自己的亲人。
他每每想起来,心里就难受。
后来他长大了,进入到社会,对于那份恨也渐渐遗忘了,就像从来没有过舅舅这个人,也从不跟人提他有一个舅舅。
其实不来往也很好,大家各自过各自的生活,就像是从未有过交集的陌生人。
他想放过彼此,但对方偏要找上门来。
江濯听到时意的话,沉默了片刻,这话他是最能感同身受的,最亲的人的冷漠,比陌生人的冷漠要让人痛苦千倍万倍。
陌生人的冷待大多数人并不会在意,但亲人的冷漠却能轻易让一个人崩溃。
他站起来,拉起抱着糯糯的时意,将时意还有孩子都抱在怀里说:“其实生活没有那么糟糕,我遇到了你,你遇到了我,想一想其实并没有那么难过,我们还有糯糯,不用在意他们,我们自过自己的生活,真正关心我们的人,我们给予回报,心思不纯的人,慢慢远离就好。”
时意被江濯紧紧的抱着,而他则抱着小小的因为他的情绪而变得很安静的糯糯,时意瞬间有些愧疚。
江濯说的对,不应该一直回头看,要向前看,前面才是阳光明媚的世界,身后的阴郁要快快甩开才是。
送走弟弟一家后,林雅走到客房外面敲了敲门。
“时意,是我,大姨。”语气踌躇。
江濯松开时意,接过糯糯对他说:“你们好好聊,大姨也是一番好意,在他们这一辈的人眼里,大概觉得亲情大过许多事吧。”
时意点点头说:“不用担心,我明白。”
江濯抱着孩子出去,跟林雅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留两人独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