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冯钰都拒绝了。
最后两人还在一起抱头痛哭这是百姓们自己加的。
冯家
“你说他这是怎么了家里好不容易出一个官哪怕没有实权,但哪个当官的一上去就有实权了”冯钰的父亲和叔父们聚在一起,聚都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躺在床上喝粥的冯钰。
“你知不知道这个官外头多少人看着多少人想要平江的读书人这么多,难不成以后还能再有你的位子”
“若不是你病了,现下你就该滚去跪着了”
“你不替自己想,总要为你的堂兄弟们想想”
冯父意气风发了几天,结果儿子出去一晚,官就没了,他原本高昂的头再次低下来。
家里为了读书,已经没什么钱了,拜师要束脩,好的老师可不便宜,还得去和同窗走动,笔墨纸砚,各式书籍都是要钱的,就是为了让孩子有一天能当官,携带整个家族。
冯钰安静的听着,听了一会儿才说:“平江的读书人有多少”
长辈们一愣。
冯钰又说:“您们还记得,之前的好几条政令,读书人间的反对之声有多大吗”
读书人都有个臭毛病,书看多了就生了傲气,觉得自己足不出户尽知天下事,能够对着上面的人指指点点。
“这个官我辞了,还能保一家平安。”冯钰双目空洞无神,“我若不辞,冯家就完了,家里没有我,还有堂兄弟们,只要他们跟着南菩萨,总有出头的一天,少说多做,南菩萨喜欢办实事的人,哪怕没有官职,只要做得好,入了南菩萨的眼,何愁没有前途”
冯钰深吸了几口气,他的心口一抽一抽的疼。
难道他是自己想放弃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吗
冯钰:“你们现在怪我,要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看到章家和袁家的下场了。”
章家和袁家就是另外两个被封官的人家。
冯钰这话说了没几天,街上就有了无数流言。
百姓们其实对编故事并不擅长。
这些流言都是有人操控的,说章家和袁家仗势欺人,只因家里有了官,就双眼长在额头上,鱼肉百姓,羞辱往日的同窗。
流言愈演愈烈,加上没人阻止,百姓们就觉得这是真的。
又过了几日,章家和袁家先后办了丧事。
说是自家当官的孩子染了病,没撑过去。
冯家这才明白了冯钰的意思。
冯钰是自己辞官,有个好名声,家里的人以后再想出仕也简单。
但章家和袁家,哪怕壮士割腕,让自家的孩子死了,以后也没有出头的日子了。
读书人们谈起这件事都觉得痛快。
他们自认不比章袁两家的儿子差,看着这两个死了,都出了一口气。
人奇怪的很,远的羡慕,近的嫉妒。
曾经的好友一日出头,他们就嫉妒的挠心挠肺,若是一开始不认识这个人,反而不会有什么感觉。
冯钰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为昔日友人的死流了几滴虚伪的泪,然后开始讨论让谁去接替这些位子更好,等他们自己商量好了人,就再去找宋主管,让他替他们引荐。
冯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眼泪顺着眼眶落下来。
他觉得可悲。
若是他没有辞官,今日他也是这个下场。
他会死,冯家也就完了。
哪怕父母会保他,叔父们也会为了堂兄弟们的前途,逼他去死。
章家和袁家败了,一蹶不振,或许等上几年之后,将不会再有人记得,他们家有两个曾经当过官的少年郎。
第90章090
袁家和章家的儿子其实也没犯什么大错,年轻人一朝得意,最多就是跟昔日同窗出去喝喝酒吹吹牛,再找几个红颜知己,但家里人就不同了,家里出了官虽然没有实权,但却是在林渊面前挂过号的。
他们也许管得住自己,但管不住家里所有人,百姓们流传的罪名,也有那么一两项是真的。
等事发了,看着事态压不住了,那些做下事的人,反而端着大旗,逼死了家里当官的孩子,他们以为这两个死了,他们就没事了。
“都砍了。”林渊没什么表情,好像他决定的不是生死,而只是谈论今天的天气如何。
他已经生不起来气了。
没人求情,所有人都知道,这两家除了父母兄弟这些直系亲眷意外,其他的是非死不可了。
他们死了,才能保全那两个被封官的年轻人的名声。
林渊又说:“厚待他们的父母,赏些锦缎金子过去。”
毕竟是林渊亲自封的官,还是头一批,名声不能太差,只能由林渊出手去兜着。
不过最近求到宋石昭头上的人更多了,即便死了两个,还有一个被革了职,但对那些半生失意的读书人而言,能当官还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这个诱惑足以让他们忘记死亡的威胁。
林渊也越发明白这些读书人了。
他在现代的时候小时候看电视,电视里的中央十一台会放戏曲,他们这些孤儿没有掌握遥控器的权利,只能跟着大人一起看,久而久之,竟然也能看懂了。
他清楚的记得有一台戏,里头就写了读书人,不过那里头的读书人很牛,家里没当官的,穷的一家人都在山脚下,男的打猎,女的织布,打完猎就读书,然后皇帝知道了,就亲自去请他们出山,那家人百辞不掉,只能跟着皇帝出去了,出去的时候还皱着眉,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
现在想起来,写这出戏的应该是个读书人,还是个不得志的读书人,得志的也脑补不出这个。
然而事实上皇帝勤政,忙得脚后跟踢后脑勺,怎么可能去管山里头有没有有才之人,他想要什么样的人才,只需要张张嘴,就有无数人冲到他面前去。
如果皇帝不勤政,那就更不可能了,后宫那么好玩,干什么去玩那些一把胡子的糟老头子
不过这也从侧面表达了读书人们的态度。
他们需要人慧眼识英雄,并且都认为自己就是那个英雄,但又不愿意表达的太直白,那不好看。
就像一个衣衫半褪的美人,她要够美够风流,又不能落于下流。
所以他们找宋石昭要官,要的很也很内敛,宋石昭近来就收到了不少读书人的手书,有些是诗词,有些则是对政事的评价看法这一类宋石昭是不会看的,还轮不到他们来指手画脚,名字全记下,这辈子也别想上去。
不过宋石昭这下是复起了,之前看他倒霉来踩一脚的人,大多数都又龟缩了,道歉是不可能的,道歉不就证明他们之前确实是针对宋石昭了吗还不如装哑巴,反正宋石昭也不可能明着对付他们,只要把家里的小辈看好,别出什么岔子,也就出不了什么事。
不过很快就有人把要官引荐这事接过去了,找宋石昭要官的人少了,宋石昭也松快多了。
这个自己冒出头的人是郑清风,出了名的不管闲事。
郑清风毕竟年轻时是平江出了名的风流才子,招牌就比宋石昭这个外来的大,再加上平江大户都是沾亲带故的,读书人也更愿意走他的路子。
“我看他也是坐不住了。”宋石昭对林渊说,“兵行险着,运气好被您瞧见,运气不好就是越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