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倒都不想坐,但是秋娘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们怕被赶出去,只能落座。
秋娘:“举报的事现在还没有结果,诸位若有想说的,此时倒不如畅所欲言。”
几人互看一眼,其中一个说:“周管事,您也知道,原先在汉阳,那也不是我们这些小官吏说了算,上头有大人们管着,下头呢,百姓也不听我们的,有时候做事是比较粗暴”
“您说,咱们这些人也不容易,但没法子啊,百姓什么也不懂,又固执,有时候必然会做得过火些。”
“如今您们弄这个举报,百姓对我们稍有不满就举报,那我们岂不是冤枉”
“就是啊,咱们总要有一个能伸冤能说理的地方是不是”
秋娘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面上带笑:“百姓说的可不是粗暴了一些的事。”
“强占民女,抢夺家财,这些事估计在诸位看来也是小事吧”
秋娘的语气一重,这些人脸色都变了,但他们不敢对秋娘恶语相向。
即便他们私下里用各种污言秽语来形容这些女管事,但是真等到了面前,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屋外守着的小兵不止一个,手里拿着的也是真刀,他们还不想用自己的脑袋去试试能对秋娘说哪些话。
“周管事,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们都是老实人,没干过您说的那些事,但是传来传去的,有些事也说不清楚了,您说是吧”
秋娘面色不改,还是一脸笑容:“既然说不清楚,那索性就不说了,两下便宜,也免了麻烦事。”
胡余急了:“周管事,您可不能这样,我们可都是廉吏”
“百姓那是张嘴胡说,他们知道什么整日除了吃就是睡,和猪没什么两样。”
“要是听他们的,这天下早就乱了”
秋娘看了眼胡余,她知道这人是谁,上头早就跟她打过招呼,此时她微笑道:“是胡公子啊,没料到你也在这儿,茶可还适口可要再换一壶要吃些什么”
胡余一愣,他可从没见过这个周管事,在南王的人打进来之前,连女人能做官都不知道。
“周管事客气,我”胡余刚想问话。
秋娘:“云妞,给胡公子换一壶茶,就换之前买回来的龙井。”
胡余受宠若惊,难不成这秋娘是自家亲戚,见过自己,自己却没见过她
那不应该啊哪怕是远房亲戚,也该姓胡,而不是周,家里也没有跟周家结亲的。
绕来绕去,胡余把自己给绕晕了。
其他人看胡余的眼光也不同了。
秋娘倒是一直对胡余很客气,话里话外,就是两人之间肯定有点关系的意思。
胡余暗自想到:这姓周的不是看上他了吧
虽说着姓周的岁数有些大,但是样子倒不坏。
他家那妻子,掉了个孩子,人看着又老又憔悴,还不如他外头那些相好。
胡余是天生的自我感觉良好。
他开始跟秋娘眉目传情了。
即便秋娘看不了他几眼,他都觉得秋娘是在欲擒故纵。
以至于等他们被请出去以后,胡余还晕乎乎的,根本不知道秋娘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厉害啊。”朋友们把胡余围住,“胡兄,还是你有办法,你跟那女人什么关系,瞧她跟你说话那样,怕是你叫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
胡余笑得骄傲。
他以前就有靠山,不用自己出去跟人交际,就有下面的小虾米依附于她。
他作威作福,比他官大的他不敢惹,但也不去奉承,就躲在自己的世界里,当一个小霸王。
所以他是个脑子直接的人,别人一夸他,他就再想不起别的了。
“胡兄,您跟那周管事有关系,到时候就帮我们也说说话吧。”他们围着胡余,好似众星拱月,胡余以前也被这么奉承过,但也是第一回被这么真心实意的奉承。
就好像自己是他们的天,他能掌控他们的一切。
这感觉胡余从未感受过,开天辟地头一遭,一时间忘了自己姓甚名谁。
别人说什么他都应,好像就没有什么是他处理不了的事。
“胡兄,这事就靠您了,我今晚请您吃酒去,上酒楼,上最好的酒楼”
“那今天你请了,明天我来请,胡兄可千万别跟咱们几个客气,以后可就都指望着胡兄了。”
胡余跟他们勾肩搭背,喝了一整个晚上的酒。
过了这一晚,胡余就好像变成了一个万人迷,走到哪里都有曾经的同僚朝他点头哈腰。
接近他的人变得更多了。
他本来也是送礼的人,如今变成了收礼的人。
钱越来越多,收到的礼自然也是越来越贵重,连珍珠衫子这种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都有,胡余好像一夜变成了富翁,就连睡觉嘴角都带着笑。
时不时还要去找秋娘说说话,秋娘对他倒是始终如一,温声细语,胡余几次暗示,秋娘也没有断然拒绝。
以前靠舅舅,舅舅倒了。
这回要是能把秋娘娶回家,他就能靠妻子。
只要是一家人,什么都好说。
第127章127
小吏们在下头乱作一团,无头苍蝇似地乱蹿,想尽一切办法保命,曾经的官员们此时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小吏们汲汲营营,想方设法找门路,他们能找的大多也只是管事。
但官员们不同,他们想保命,或是保住荣华富贵只能找更高层。
而现在汉阳的最高层就是林渊,林渊下面则是陈柏松,陈柏松下面则没有权力集中的对象。
也就是说,以前林渊还能把宋石昭或者吴长青推出去,现在却没有这样的人。
于是有一些官员把目光看向了林渊,更多的则是看向陈柏松。
毕竟给林渊送礼或表忠心,林渊不一定稀罕,人家已经是汉阳之主了,但陈柏松不同,他上面还压着一个林渊。
“这么说,近来给你送礼套关系的人多了”林渊似笑非笑地看着陈柏松,没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陈柏松被林渊注视着,身体有些僵硬,过了几息才回过神来。
陈柏松说:“都没接。”
林渊:“为什么不接他们给你送,应当不会送什么普通货色。”
陈柏松抿着唇,他想起临走前宋石昭跟他的那场谈话。
宋石昭对他说:“陈将军,大人待您赤诚,那是大人的事,您切不可恃宠生骄。”
“大人如今不称王,来日称的,必不是王,将军还是早些明白的为好。”
“兄弟之间尚且有阋墙之举,更勿论君臣之间,将军,宋某劝您一句,知进退,方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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