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日子难熬,但一天天的过去,倒也熬下来了。
大都这边想着要撤回滦京。
林渊那边却不准备给他们撤去的机会,因为林渊清楚,一旦他们跑去建了北元就不好打了,历史上元惠帝退去滦京,被记载为北元,给大元朝延续了最后一口气,这口气延续了二十多年。
只有大元朝真的倒了,他才能收拢蒙古人的心。
除了入驻中原的蒙古人以外,关外的蒙古族还是奴隶制度。
此时的蒙古还存有除了元朝以外的四大部落。
科尔泌部、察哈尔部、喀尔喀部、卫拉特部。
所以朱元璋、陈柏松和李从戎几乎是日夜行军,没有多少休息的机会。
林渊则是留在汉阳。
他在想历史上的朱元璋,他建立大明政权以后,为了防止蒙古卷土重来,对蒙古诸部采用的是一手棒子一手糖的办法,蓝玉等人的胜利让大兴安岭以东的蒙古诸部失去了屏障,归附明庭。
朱元璋又建立朵颜三卫,这三卫由兀良哈部、翁牛特部和乌齐叶特为主组成。
但蒙古并没有对大明归心。
准确的说,还是两个政权,蒙古政权和大明政权。
林渊想要的是民族大融合,是让所谓的“夷狄”也成为百姓。
但他的想法显然很难得到支持。
毕竟跟现代不同,现代人的思想观念已经变了,人们是以国为单位而不是民族的单位看同胞的,而这个国,指的就是国土,国土之上都是同胞。
但此时,人们分的是民族,看的是祖宗。
别说让汉人接受蒙古人。
蒙古人也很难接受汉人。
早先就迁移到中原的蒙古人还好说,经历了两三代,被汉化的程度已经很深了。
但关外的蒙古人林渊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林渊觉得自己想得挺美,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在蒙古诸部里选一个领头的出来吧。
而且只要蒙古部落的奴隶制还在,想实现民族融合,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还有女真人,女真也辉煌过,后来被蒙古的铁蹄踏碎,早前还是小可怜,现在慢慢壮大了。
林渊揉了揉额角,对杨少伟说:“给你师父去一封信,叫他过来。”
杨少伟一愣,好半响才应诺。
杨少伟走出屋子,吐出一口浊气,他当然敬爱他的师父,但是师父不在,南菩萨才更看重他,到了汉阳以后他手里也经了不少事,有了自己的班底。
可师父来了,他就要往后退,而且按照他师父的脾气,怕是在南菩萨称帝前,他都难再出头了。
而且南菩萨为了表现自己爱顾旧臣,是绝不会越过他师父把他提起来的。
不过称帝的事确实是要提上日程了。
杨少伟笑了笑,他得赶在所有人之前提这事,到时候他的功绩就是最大的。
日后哪怕不能越过他师父,也差不到哪里去。
他要先把位子占了,否则后头的人都想爬上去,到时候就难说了。
不说别人,就是他下头的那些人,不都削尖了脑袋想到南菩萨面前去露个脸吗
呸,只要他还在,下头的那些蚂蚱就跳不下去。
想把他当跳板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
常熟府衙内。
宋石昭接到信以后就连忙吩咐人整理了他的东西去汉阳。
之前林渊去了汉阳,把他留在常熟,那时起他就开始担心受怕。
因为他知道,林渊一定会从汉阳去大都。
如果林渊去了大都他不在林渊身边,他的位子就不稳了。
自从知道汉阳那边大胜了王保保,他就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收到信后,他才松了口气。
如今吴长青也能独当一面,留他在常熟,宋石昭也不担心。
高邮有姜桂,林渊的这位义兄本事虽然不大,但幸而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倒是一直没出过什么错,身边也有几个聪明人,虽说各有各的心思,但也干不了什么坏事。
去岁姜桂还朝杨子安借了兵。
因为这个,还真打退了来进犯的兵。
进犯的滁州那边的人,如今孙德崖那边也坐不住了,他自己开了个坏头,自己爬了上去,下头的人也是内斗不断,被姜桂打回去以后元气大伤。
宋石昭得知姜桂借兵只是因为做了个梦,都不由得叹他运气好。
人啊,有时候不需要聪明,也不需要太能干,比如姜桂,他这辈子干得最聪明的事就是跟南菩萨结为异姓兄弟,又小心谨慎,没落下什么大把柄,在任上没干出多大的成绩,可也没干过什么坏事。
又打退了敌军,身上也有了功劳。
只要姜桂日后不犯傻,姜氏三代的富贵是跑不了的。
有些人汲汲营营几辈人,都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怎么让人不羡慕呢
作者有话要说:安丰和滁州基本就是秋后的蚂蚱了。
等林渊登基就能开始基建,开始苏苏苏苏虽然之前就挺苏的了2333
第145章145
宋石昭骑着马,手里握着马鞭,他这身子骨早不能骑马了,可为了尽早赶到林渊身边,简直是豁出了这条老命在赶路,连仆从都劝他:“您要这样赶路,赶过去就倒了,那才得不偿失。”
然而宋石昭听不进去,他脑子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必须在攻入大都时陪在林渊身边。
若是那时他不在,将来
于是宋石昭果不其然病倒了。
林渊到马车上去看他,就见宋石昭一脸病容,双颊凹陷,原本就有了老态,现在看上去更添憔悴,唯有一双眼睛,亮得吓人。
仆从正在劝宋石昭喝药,一见林渊来了,连忙跪倒在一边。
林渊冲他说:“让宋先生把药喝了。”
这下宋石昭不敢不喝药,闭着眼睛把药灌下去,仆从连忙给他塞了颗蜜饯。
宋石昭嘴里包着蜜饯不敢说话,怕行为不雅。
倒是林渊坐在马车上,叹息道:“先生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您可不是二十啷当岁的小伙子了。”
宋石昭连忙说:“只是赶得急了些,看着虚弱,里子还在呢我这叫老当益壮,您可别为我忧心”
林渊笑道:“你得保重身体,等进了大都,那才有得忙。”
这话刚落音,宋石昭的眼睛就更亮了,他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他能亲眼看着林渊登基称帝,还有比这更让激动的吗祖先没能做到的事,他宋石昭做到了
林渊也知道宋石昭为什么干得这么急,他白天骑马晚上做马车,自己累不说,仆从和护卫们也累得一到就倒地睡了。
他既感叹于宋石昭的坚持,也惋惜宋石昭无法年轻几岁。
哪怕只年轻十岁呢
宋石昭休息了半日,就忙不迭的跟林渊汇报常熟那边的事务。
“百姓倒是听话,那些氏族就不怎么温驯了。”宋石昭靠在靠垫上,精神比半日前好了不少,他井井有条地说,“我便提起一个立靶子,让他们自己斗,他们斗的差不多了,便抄家拿钱,有些入了狱,有些放下去当平头百姓,虽还有心思多的,但大体不用操心,吴长青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有郑清风在一旁帮扶,他就是阿斗也能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