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看了你们的屋子”朱大娘说道,“快比这堂屋还要大了”
马氏笑道:“尽说些傻话,谁家的屋子比堂屋大”
朱大娘连忙说:“我可不说瞎话,真的,您看看就知道了,还有一张桌子,一看就知道是好木头,我都能闻到香,上面还雕了八仙过海。”
朱大娘觉得自己前面那些年都白活了
她喝了口茶,兴奋的坐不住,她在路上就已经害怕过了,现在不怕了,看什么都觉得新奇,她以前在边城,那里风沙大,街边都没几个摊贩,就怕大风刮跑,女儿家都是穿的短打,好干活。
早些年的时候边城的寡妇多,当家的早些年就走了,是死是活也每个音讯。
等了几年十几年,等的没了指望,又有当兵的过来,很多当兵的就在当地和寡妇或姑娘成了亲,这辈子都驻守边关了。
朱大娘即便是大将军府的姑娘,也没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惯,她娘就起了个好头,她爹忙的时候,娘都是要去军营里帮忙的,她和妹妹就要管着家里的事。
下面雇来的仆从也有胆大的,想趁当家主母不在,把两姐妹哄一哄,贪点银子。
两姐妹先头没经验,被哄了好几次,后来才发了威,把人扭送到官府,不仅贪的吐了出来,还因为偷窃罪且犯罪金额巨大要被关两年。
仆从们觉得他们大户人家好脸面,就是发现了也最多把他们打发走,不好伸张,他们觉得自己有底气,毕竟没有卖身契,是雇佣制,说不干就能不干,真发现了大不了走人,反正钱捞足了。
朱大娘从那以后就知道了,好说话,好面子,都不是什么好事,就要跟她爹一样,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这样别人才不敢哄她,才忌惮她。
朱元璋喝着茶,看着堂屋外花园的景色,目光有些恍然,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女儿也到了成家的时候,可是偶尔想来,他还觉得自己依旧是当年那个刚从皇觉寺出来的小和尚,颠沛流离只为图一口吃的。
爹娘死的时候若不是别的地主好心,他连找块地埋他们都做不到。
谁能想到,如今他还能当成大将军,住着这么豪奢的大宅,喝着新炒的好茶
朱元璋转头看了眼马氏,马氏似有所觉,抬头和朱元璋的目光撞到一处,抿唇笑了笑。
有妻有女,有钱有地位。
他这辈子,知足了。
第191章191
四个将军都封了国公,国公是个高爵,是所有官员奋斗一生所能得到的最高爵位。
国公是能上朝议政的,该给的体面林渊给了,但其实并没有太多权力。
将军没了兵,就是拔了牙的老虎。
林渊也很久没见过杨子安他们了,时光弹指一瞬,他们都老了。
将军卸甲,林渊亲率百官迎他们进皇城,几人再度见面,都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去,把伯伯们扶起来。”林渊吩咐林德和林璇。
这两个孩子十多岁了,做事稳重了许多,林德再也不说自己想当女将军的话,林璇也不再说自己想当军师,随着年龄增长,他们都知道他们将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姐弟之情尚在,但就连林渊都不知道他们的感情什么时候会消失。
在绝对的权力和地位面前,谁都不可能保持平常心。
林德和林璇把杨子安李从戎和朱元璋扶起来,陈柏松因为常年待在京城,这次站在林渊的身后,他是站的离林渊最近的人。
杨子安年纪变大了,他年轻时候就生得好,老了也只见儒雅不见颓唐,是个出名的儒将,育有三子一女,不过孩子生的晚,都还没有成家。
李从戎倒还像年轻时候的样子,他皮糙肉厚,竟然不显老态,除了两鬓有些斑白以外,只看脸和身材倒还是年轻人。
林渊领他们进宫,一一封赏之后就是宴会。
舞女们鱼涌而入,宴会上林渊没喝多少酒,他本来就不好杯中物,偶尔喝一杯,喝的还是果酒,这么多年林渊都没有喝醉过,他也只喝了几杯,就坐着看歌舞。
这些舞女都是番邦进贡来的,番邦需要丝绸和茶叶,又不舍得金银珠宝,从来进贡都是贡美人,早几年还真有美人,后来就越发平庸了,那些美人如今都各自嫁了人,这批舞女还是自愿留在宫里的。
按她们的说话,就是学了一辈子舞,总是要跳给人看的,不跳舞了,她们就不知道自己能干嘛,所以林渊也就让她们留在了宫里,跳舞是她们的工作,不想跳了请辞就是。
反正大明现在缺女人,无论是做工还是嫁人,想怎么选都行。
等歌舞散了,大殿里安静下来,林渊才叹息道:“算一算也有许多年没见了。”
李从戎是胆子最大的,这么多年没见也不觉得和林渊生疏到了哪里去,他说:“是有些年头了咱们都老啦”
这话落音,李从戎才反应过来,连忙道:“我们老了,陛下没老,陛下青春永驻,还像二十许人”
林渊被李从戎逗笑了,以前李从戎什么样的人心里永远没有弯弯绕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如今也学会场面话了,经历的事情多了,人也慢慢变了,谁也不会永远不变,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样子。
如今看着李从戎他们,林渊已经觉得有些陌生了。
情谊还在,但是总觉得有些记不起来了。
这大约才是高处不胜寒的滋味,当年陪着他的人都走了,只剩下陈柏松和二两,算得上知心人的,也只有陈柏松。
林渊又同他们说了几句,都是些家常话,谁家的孩子大了,要说亲了。
或是他们这些年在边关过得怎么样,如今边关安不安稳,有哪些将领是不错的。
说了一个多时辰,林渊看他们累了,就叫他们都歇在宫里,明天再回府上。
林渊回了寝宫,收拾洗漱,陈柏松在一旁看着。
不知道为什么,林渊忽然回头,目光和陈柏松撞在一起。
这么多年了,林渊其实已经分不出陈柏松的美丑了,他朝陈柏松笑了笑:“怎么不去跟他们说会儿话”
陈柏松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茶杯,里面倒的是奶茶,他喝了一口,嫌太甜又放下了:“说什么说他们这些年在边关过得怎么样左右都是些车轱辘话,没甚好问的。”
林渊点头:“也是。”
陈柏松和他们原本也没有什么深厚情谊。
时间和距离把原本那点微薄的感情也消磨殆尽。
等陈柏松也收拾好了,两人躺在床上说话,古人的寿命都短,过了四十就算是老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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