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宸璟,你看过哪个女人的眉毛一高一低都快要连在一起了?!”
“怪事,平时我画些地形图纸笔法还是很好的,怎么就这两条眉毛画不齐呢?”易宸璟双臂交抱,百思不得其解。
平和心境瞬间崩毁,一股热火直冲脑门,白绮歌咬牙切齿抢过易宸璟手中眉石,冲着那张清俊脸庞毫不犹豫就是一笔。易宸璟沉浸在有关画眉技术问题中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被偷袭成功,从颧骨到下颌长长一道黛色墨痕清晰浓重,足见白绮歌用力之大。
“发什么疯你?!”
“不会画就别乱动,手那么欠;干什么?!”
“怎么了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一叠声询问急促,门外玉澈听见屋内二人激烈争执还以为又吵了起来,忙冲进来打算拼命解围,不想掀起珠帘却见易宸璟和白绮歌一低头一仰头,相对怒目而视。玉澈刚要上前,那二人听到呼声同时转头,年轻侍女的身形就这么硬生生定住。
片刻后,抑制不住的笑声传遍徽禧居,玉澈笑得前仰后合,眼泪儿打着圈往地上掉。
最后还是玉澈心灵手巧给白绮歌从新上了妆,峨眉淡扫,脂粉轻扑,既不显妖娆又不失风采,这才让易宸璟稍感满意,顺便接受白绮歌带着怒气的不断挖苦。
轻松插曲告一段落,马上就要赶去东宫参加宴席,离开徽禧居院门后易宸璟立刻卸下温和气息,换上一身谨慎警惕。
白绮歌暗自叹息,他这么下去,终归是要人格分裂的。
敛尘轩在皇宫西南角落,距离东宫尚有一段距离,管事太监早带着轿子于外面等候,素鄢因与锦昭仪约好同去先行离开。按规矩皇子与皇子妃该同轿而行,任白绮歌一百个不愿意还是得紧挨着易宸璟坐在轿内,不想看他就只能挑着帘子往轿外看。
“那人是谁?美得不像个男人。”白绮歌忽地开口问道。
顺着她所指方向望去,易宸璟眉梢微挑:“苏瑾琰,遥阖殿最有名的门客。传言他成为易宸暄门客并不是因为有多聪明,而是那张妖媚不逊女子的面容太过引人注目——遇到这人你要小心,他并非传言所说那么简单。”
白绮歌没有继续追问,她并不想卷入无休无止的阴谋圈套中,战略战术她可以为易宸璟出谋划策,权势争斗还是躲远些好。
如果躲得开的话。
距离东宫还有一段距离时,易宸璟执意要步行过去,先前的谨慎警惕又变作散漫浮夸,时而高声吵嚷,时而与路遇的其他皇子说些庸俗不堪的笑话,看起来就像个胸无大志而又缺乏教养的粗鄙之人。
白绮歌知道,他是在故意掩藏自己的光芒。
众所周知七皇子在前朝没有近亲支撑,后宫一面敬妃又是凭着儿子战功才从冷宫出来的,别说地位势力,就连今晚其他三位二品妃均到场的宴席都没有敬妃位置。敛尘轩在遥国皇宫处处受制,举步维艰,易宸璟纵有气吞山河睥睨九州之能也不得不收敛锋芒,唯有忍耐,唯有韬光养晦壮大自己实力,他日才可一飞冲天,试剑天下。
自古帝业多祸端,于昭国质子十年给了易宸璟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心性和阅历,稳重细心,能忍常人所不能,比起那些自幼生长在富贵温柔乡的皇子们,他强了不止一星半点。白绮歌不否认,在她眼中遥皇之位就该属于易宸璟,尽管她更希望易宸暄不要在这场封疆路、帝业图中成为牺牲品。
“真是巧,五皇兄也刚到?”毫无敬意的寒暄打断白绮歌思绪,抬起头,眼前一身素雅的五皇子易宸暄双眸如水,目光相接的瞬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巧个屁,乘轿时前后相距不远,她和易宸璟步行足有两柱香的时间,一直在轿上的易宸暄怎么可能是刚到?
白绮歌低下头不去看易宸暄,心里早把易宸璟骂了个狗血淋头。都已经说明白暗袭一事不是易宸暄所为,他怎么还这般冷硬说句话都没个好语气?本来经过那件事后与易宸暄再见面就已经很尴尬了,有他在身边不冷不热盯着,想正常打招呼都成了难事。
易宸暄倒是自然,笑容依旧温和:“到了有一会儿,里面人多太吵杂,所以才来外面缓口气……”
话未说完,那笑容渐渐变了味道,似是带着苦涩,又带着认命般的无奈。
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众目睽睽下,易宸璟面不改色地把手臂圈在白绮歌腰际,稍一用力,身材瘦削的女子紧贴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