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只立刻将自己的视线给挪开了，嘴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手上的鱼也给走过来的初一和初二接走了。

如果纪灵这个时候仔细去看一眼烈的耳朵，会发现上头带着一点点红色，其实有点可爱。

第78章

这冬天的头一个月里头，纪灵将一家人的棉袄都给做出来了。纪灵做得贴身，穿着十分暖。剩下的一些边角料她就做了几双手套，一点东西都没有浪费。

整个冬天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头都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日复一日都基本是那个样子。男人们轮流去看守关卡，女人们在家照顾老者和孩子。奴隶们的冬天事情也很少，就是给自己家主人砍柴打水之类的，没有其他重活累活要干。

一直到冬天的第二个月过去，还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纪灵一天深夜里头被匆匆忙忙的敲门声给弄醒了。

她迷糊爬起来套上棉袄打开房门往外看，烈已经站在门口用身体挡住外面的寒风和屋外的人在说话了。

纪灵一边穿衣服一边问烈：“怎么了，这个时候是谁来了？”

她心里担心着是不是关卡那边出了实情，语气和动作都焦急了很多，心头也有些紧张。

烈往后退了一步对纪灵说：“是大虎来了。”

大虎趁着他的这个动作也走了进来，满面慌张地对纪灵说：“虹起来尿尿滑倒了，现在像是要生了。”

纪灵知道虹的身孕，满打满算到这个时候差不多是八个月左右，按照正常推算少说也要等冬天过去开春以后才会生产。

部落里头女性死亡率最高的时候就是在生产中，现在这个环境下面生孩子基本都是和死神打赌，所以大虎的紧张甚至惊慌都非常正常。

纪灵心里也有些感同身受的不安，她知道大虎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一来她的确懂一些浅显的医术，二来也是她自己胡诌的太阳神神使的身份在这个时候会给部落里的人很大的安慰。

纪灵说：“你先回去陪着虹，让人烧几盆热水，我马上就过去。”

大虎得了纪灵的话，这才有些找回了自己的主心骨，他忙不迭的点了头，转头出门一头扎进了黑暗的风雪中。

纪灵这边也加快脚步穿好自己的衣服鞋子，然后让烈打上火把跟着自己一块儿出去们。

大虎他们家距离纪灵家这头大约两百米，外头漆黑一片，只有火把一点光芒照亮了脚下的道路，那点光亮也很勉强。

纪灵一边走一边期盼虹那边的情况不要太糟糕，最好是大人孩子都不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等她到了大虎那边，只敲了一声门就有人来开了。

开门的是云，这会人也是满脸慌张，见着纪灵连忙就让她进屋，并且对着屋里头已经痛苦□□的虹高声道：“虹，灵已经过来了，你不要害怕。”

纪灵自己其实也没有十全的把握，毕竟即便是现代社会里医疗环境很好的情况下，也没有哪个医生敢说保证产妇的完全安全，更别说这个环境下面的纪灵了。

但是这个时候她不能够慌张。

纪灵快步走到虹的身边，先看了看她的脸色。虹的脸色还不错，看着精神也还在，纪灵大概看了一遍以后便握住了虹的手说：“不要慌张，把心情放松，等一会儿按照我的指挥来，知道了吗？”

虹点点头，眼眸之中满是对纪灵的信赖。

别人家里可能还不会这么信纪灵，可是大虎他们家里不一样。大虎的父亲大山在上次炎部落的侵略中受了重伤，肚子上被划了一道口子都被宣判死亡了还是被纪灵给救回来了，现在每天还能出门帮着家里劈柴。

大山和小溪本来也是怕的，不过这会儿听见纪灵这么说以后，脸上的神色就舒缓下来了，她们鼓励虹道：“别怕，灵一定会帮助你的。”

纪灵不敢拖延，脑中飞快回想了一下书上说的原始环境下生产时的注意要点，便开始指挥着虹和其他人各司其职动起来了。

随着分娩的痛苦增加，虹也忍不住越发大声的痛呼起来。

大虎一个大块头在旁边吓得满脸惨白，满脸都是后悔与自责。

烈见过奴隶女人生孩子，比目前这个状况还要凄惨很多。这还有屋檐盖住头顶，他目睹过的情况连直接在户外的雪地里头生产的都有，生下来不用几分钟孩子就已经冻僵了，产妇自然也就死了。

原本看那些事情的时候心里还算麻木，可现在想起来也算唏嘘。

从半夜一直折腾到了天色快亮，屋里虹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孩子的脑袋到肩膀已经出来，纪灵小心握住婴儿的肩头将人从产道中小心拔了出来。

虹闷哼了一声，感觉到身下骤然一轻，整个人还清醒着想要抬头来看孩子。

纪灵抱起孩子放到一边柔软温暖的棉布里头，又对虹说：“是个男孩。”

虹苍白的脸上露出笑容来，这才任由流逝体力带来的疲惫将她带入了睡眠中。

孩子虽然没有足月，但是看着已经不算瘦弱。小溪和云围绕着那孩子做了一番清洁工作，在这中间孩子已经哇哇哭了起来。

等孩子周围被温暖的棉布和皮毛饱果住，他就被送到了虹的胸前吮吸起母乳来。

纪灵在确定孩子是健康的以后，就没有多看他了，而是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虹的身上。今天晚上的情况实在是很凶险，纪灵就怕虹是耗费光了自己的生命才生产下这么一个孩子。

好在虹的基本情况好像也不坏，纪灵这才洗了手离开。

与来时的环境不同，这会儿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纪灵累了半天，精神也紧绷了半天，到了这时候终于都完全放松了下来。

隔了两天纪灵又去看了虹和她的孩子，这会儿虹已经基本从生产中恢复了过来。虽然还是要人照顾，不过人看着脸色还算红润，抱着一个吃奶的孩子也并不费力。

大虎连着两天去打鱼送到纪灵这边来作为感谢，脸上满是对自己升级做父亲的喜悦。

纪灵自己害怕生产，但是对于其他家庭的幸福都很祝福，对大虎的心情也很理解，和他说了两句养孩子的注意点，让他回去好好照顾产妇。

要说从这次事情里面纪灵有什么心得，那可能是更加不能随便生孩子了。

虹还是福大命大的，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运气。纪灵觉得自己归根究底还是一个偏向于悲观主义的人，凡事都会先想到不好的结果。

所以每次下决定之前都会因为可能的坏处而略微产生退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