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雪将黑核磨成粉，捡起泥水中的一枚护身符，用手帕包好收起来，这才看向一旁浑身是伤的霍珣，问道，“你还好么？”

霍珣胸膛起伏得厉害，双目赤红模样狼狈，却始终没有精神奔溃，对于第一次面对异兽的人类来说，霍珣的表现非常优秀，这足以说明他是一个心智坚定性情坚韧的孩子，至于后头的夺枪自尽，可能是绝望，也可能是因为没有牵挂，也没有希望了。

霍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今天他大声叫喊向邻居们求救，邻居们都以为他和奶奶疯了，离得远远的，他想打电话报警，怪物却没给他机会，他拿着菜刀冲上去和怪物同归于尽，每每没近身就会被甩出去，他一次次往上冲，心里就希望有警察或者是超人或者是解[放军什么的，能帮一帮他，帮一帮他，救救他唯一的亲人，那么他将感激这个世界一辈子。

陈清雪就这样出现了。

强大，冷静，从容。

他十二岁的时候突然能看见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一小点飘在空中黑色或者绿色的烟雾，他和人说，没人信，他特意查了很多资料，除了精神疾病之外，没有其它任何的解释，到现在两年多，他已经能对看到的任何异常熟视无睹了。

他没想到这些怪物是真实的，甚至盯上了他奶奶，差一点，差一点，他就失去唯一的亲人了。

陈清雪救了奶奶，救了他。

霍珣想说的很多，但最终只是抹一把脸，把霍奶奶架出来，谢谢二字非常没有重量，但霍珣还是开口道，“谢谢你。”

霍奶奶肩膀上受了些轻伤，昏睡不醒是因为被吓着了，但老人家年纪大了，谨慎起见，还是上医院检查比较好。

陈清雪从口袋里摸出一卷钱，递给霍珣，“先带霍奶奶去——”

陈清雪话没说完，就发现霍珣身上伤得也不轻，有刀伤，淤青，腿上在流血。

陈清雪把钱塞到霍珣手里，弯腰把霍奶奶背起来，开门往楼下走，“跟上。”

霍珣在后头，胸腔里热意涌动，硬将眼里的热意逼退回去，飞快地在后面跟着了。

宋军国到富平巷的时候，陈清雪已经把霍奶奶和霍珣送到了医院。

陈清雪挂号，交费，找医生，医生确认霍奶奶没事，包扎一下伤口睡一觉就会没事，霍珣紧绷着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他本是沉默寡言的性子，这时候蹲在地上脸埋在掌心里，第一次和人倾述，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颤意，“我十二岁的时候突然能看见空气里有一些细小流动的黑雾和白雾，很小一团，我和别人说，没人信，我查了很多资料，除了精神分裂、诞幻症之类的精神疾病，没有一个能符合上，后来我就淡定了，这个怪物我认识，前几天奶奶又看见这个人在街上拉扯小孩，奶奶阻止过，然后就被盯上了……”

常年揣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总会把人逼疯，霍珣就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遭遇这些事，说着说着就哭得泣不成声，因为那是他唯一的亲人，相依为命，彼此是彼此唯一的依托和期盼。

陈清雪手抄进口袋里，又拿出来，过会儿又抄进去，最后给少年递了一块纸巾和玉佩，“你的天眼异能非常特殊，国家、部队和人民都非常需要你，要是你愿意，可以报名参加特处队，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要是不愿意，以后随身带着这枚玉佩，你的视神经就不会疼了。”每一个异能者都非常珍贵，但异能者也是子民，也是军人保护的对象，是否参战，要看个人意愿。

“我愿意，我申请加入战斗！”霍珣抬起头，看着陈清雪目光逐渐坚定，他想变强，想和陈清雪一起战斗，这股愿望在她破窗而入救了他和奶奶性命的时候就有了，知道她是一名军人后变得更强烈了。

他也想变强大，也心存感激，想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也想为社会做贡献。

读书最初的目的，不正是为了这个么？

“嗯。”陈清雪朝霍珣敬礼，“欢迎加入特处队。”

少年站直了，目光渐渐坚毅透着明亮的光，哪怕他现在能力很弱，但是新的希望。

陈清雪带霍珣去四合院，等赵毅回来做安排，远远才能看见四合院的屋檐角，远处就快速飞奔过来一抹白，是宋明月。

段都安在后头，看着宋明月脚下特殊改造过平稳得感受不到震动的平衡车，心里吐槽年轻人为了爱情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宋小黑先一步飞扑过来抱住了宋小白蹭来蹭去，在医院的时候宋小白就单独找到她了。

陈清雪接住宋明月，听着他砰砰砰又急又烈的心跳声，在他背上拍了拍，温声道，“明月我没事，不要担心。”

虽然知道去医院看伤的人不是她，宋明月还是像那日踏青湖一样提心吊胆着，现在把人结结实实抱在了怀里，感受着真实的温度，一整天忽快忽慢的心跳才渐渐安稳下来。

宋明月慢慢放开了，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没发现伤口，这才彻底松气了，笑道，“我们回家吧。”

宋军国已经从赵毅那收到了消息，知道国家层面已经重视了这件事，心放下不少，这时候跟在后头看见宝贝孙子投怀送抱的模样，心里真是又高兴又感慨。

高兴是高兴孙孙眼光好，一眼就看上这样板正的女娃，感慨是感慨这小子昨天还高兴有了个上校的头衔，拿着月七万的工资能保护媳妇养活媳妇，现在媳妇马上是个有实权的将官了，等级还不低，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以后媳妇叫他立定站好，他不得乖乖过去吗！

公是公，私是私，宋军国想着方才听陈同志邀请霍小同学和他奶奶搬去她家住被拒绝的事，就不得不想着为自己孙孙多争取点福利了。

别说是恋爱了，从小到大明月都没怎么和女孩说过话，在这上面就是一片白纸，什么都不懂，容易吃亏。

赵毅还没来，大家都在等他开会。

段都安拉着宋明月上楼去换药，秘书轻扬送霍珣去洗漱换衣服。

院子里就只剩下了陈清雪和宋军国。

宋军国就在小同志面前晃悠，陈清雪失笑，问道，“爷爷您是有什么事想说么？”

宋军国就呵呵笑着坐下来，目光炯炯提议道，“丫头让明月搬去和你一道住可好。”

陈清雪讶然，宋军国不待陈清雪说话，眼巴巴地极力推销，“明月这孩子，乖得很，你说东，他绝不往西，会做饭会洗衣还会拖地板，什么都干得好，怎么样……”别问宋明月愿不愿意，自己孙子自己还不了解吗，那是恨不得变身成宋小白，能拴在陈清雪的手腕上上脖子上，当个走哪跟哪儿的腿部挂件……

房间里段都安是真感受到了少年人充沛明亮，浓烈又热切的感情，看看宋明月够着脖子秉着呼吸满是期盼的模样，就是个同居，至于这么激动么？

老军长脸上写满了答应吧答应吧三个字，陈清雪挠挠头，“这要先问问明月他愿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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