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因为你小心翼翼,储秀宫除了你别人不知道能通过我找陛下,芳若来说时,我自然信她是你叫过来的,不然她从何而知。”安得顺也急了。这事若是在他这出了纰漏,想去姑娘身边做事就想也别想了。“会不会是姑娘见你没空,让芳若来跟我说的?”
“我没有让任何人来找你。”喜桃说,“姑娘也不可能,今天一天我都和姑娘在一起,剪布料做绢花,是啦,今天是芷溪姑娘来提议说要做绢花,下午更是派出芳若来要做绢花,原来是防着姑娘,不让姑娘出门。”
“这是她们早就计划好的。”喜桃激动说,“只要去跟陛下解释清楚,陛下知道姑娘是无辜的,就不会责罚姑娘了。”
“你一个小小的宫女,陛下怎么会见你。”安得顺劝说,“你先等着,我去找人,他在陛下跟前说的上话,也许他能帮忙。”
喜桃点头。她回到交泰殿殿门外,多想进去跟姑娘说这件事是王芷溪的阴谋,陛下也是被蒙蔽了。可是殿门外各有两个太监守着,虎视眈眈的看着喜桃,不让她往前走一步。
王容与抄到第三遍内训上,对今天发生的事件也就猜想的差不离来,她放下笔,揉揉发酸的手腕,往后坐在脚跟上,卸了力,让膝盖放松放松。
陛下说她们姐妹情深,又说她把妹妹送上龙床,大概今天王芷溪是借着她的名头跟陛下见面了。至于王芷溪怎么知道她和陛下暗中有来往,上次见她病的人事不省,有些事就没防着她,没想到她病归病,该听到的一点都没漏听到。
王容与冷笑,她看着内训,这个仁孝皇后的大作,仁孝皇后出身名门,据闻自小就博学好文,知书达理,做了燕王妃,做了皇后,为人处事,无一不体贴谨慎,著成内训,更是人人夸赞,难能可贵。
仁孝皇后之后的皇后,上位后更是都要刊印内训分散给宫外贵妇,言必谈内训,谈出心得,谈出体会。
祖母曾经寻得一本内训给王容与学习,有些王容与觉得有道理,有些则嗤之以鼻,不以为意。女子要修德修身积善勤俭都是自然,便不是为丈夫,为自己也要做个心地善良的小仙女,相由心生,内心平和,人自然就更好看。比如王芷溪,长得国色天香她承认,但是多看几眼,也觉得没那么漂亮。她母亲崔氏,眉心眼角都诉说了她的阴郁。
故妇人之行,贵于宽惠,恶于妒忌。月星并丽,岂掩于末光?松兰同畆,不嫌于俱秀。①这根本就是正室的自我欺骗,自比为月亮,松树,认为妾氏是星星,是兰花,星光不与月争辉,兰花只能仰望松叔,但是婚姻中冷暖自知,丈夫的心里有了别人,你就成了他的管家,他孩子的妈,却独独不会是个他感兴趣的女人。夜里一个人躺在床上,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夫妻至此,到底意难平。
自后妃以至士,庶人之妻诚能贞静宽和,明大孝之端,广至仁之意,不专一已之欲,不蔽众下之美,务广君子之泽,斯上安下顺,和气蒸融,善庆源源,实肇于此矣。②这一点更是大错,女本弱,为母则强。自己可以不争不抢,为了孩子却事毕要争个你死我活。还广君子之泽,生那么多孩子,你家有皇位要继承吗?弄太多女人在后院的人,就算广有博名,到底私德有亏。
王容与还记得当时自己看到这一条时的吐槽,不由笑了出声,片刻后又笑不得,她现在嫁进来的这家可不是就有皇位要继承。
她原本想的嫁一个真正的正人君子,撒娇也罢,霸蛮也罢,总要努力一把和他夫妻和顺,一生一世没有旁人。若不能如愿,她也努力过,只能做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她也没有遗憾。但是现在,真是未战先输,提不起战意来。
不争不对,争也不对,进宫一个月还没过完,罚挨了两次,真是殊荣。王容与苦笑。未来该怎么办?她难得陷入迷茫,陛下并不是喜爱她,只是看中她的字,但是自己太过不不逊,陛下为什么会容忍她?
已经到了最后册封的关头,她又不傻,说她口嫌体正直也罢,既然已经入宫,册的高位自然比册的低位好,若是没有被册封,只是秀女,虽有遗憾不免又放下心口大石,然后就要绞尽脑汁的规划,怎么能在宫里活的更好。最惨就是去当宫女了,要从头学着伺候别人,手里做点活倒是没关系,只怕人人轻贱,自尊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