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江山用奇怪的眼光瞧着侯大利,嘴唇张了两下,终究没有说话。

侯大利发了话以后,江克扬便过去安排挖掘机。

居委会的同志问老谭:“那位年轻人是谁啊?你是支队长,也要听他的。”

老谭道:“他是上级领导。”

居委会的同志道:“听他一口江州话,我还以为就是我们江州的公安。这人长得倒是很帅,就是满脸严肃,不让人接近。谭支,你们把院子挖开,谁来修复?”

老谭道:“谁挖开的,谁来修复,你们放心吧。”

老谭来到侯大利身边,低声道:“地质队有那种探测仪,可以探测地下的建筑。我马上派人去借,比挖掘机更快捷。”

侯大利道:“那就同时进行。”

地质队的探测仪全部在野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十来分钟,一辆挖掘机开了过来。侯大利下定了决心,让挖掘机沿着别墅和楼房的直线往下挖。

挖到一米的时候,没有发现有通道。

挖到两米的时候,仍然没有发现通道。

江克扬低声道:“大利,挖不出来,怎么办?”

侯大利道:“先挖深,再扩大,如果挖不出通道,那么就是我错了。我错了,也是收获,至少否定一种设想。你别愁眉苦脸,挖开地面,最大的代价就是恢复院子。这是很低的代价。”

江克扬道:“我们是省专案二组,其实不必冲到第一线,出出主意,才可进可退。现在我们冲到第一线,赤膊上阵,赢了还好,输了很没面子。”

在省专案二组,侯大利和江克扬是老搭档,关系最好。在侯大利面前,江克扬历来是有话就说,从不藏着掖着。侯大利明白江克扬的好意,道:“我现在还没有到前怕狼后怕虎的年龄,事事考虑周全,那是以后的事。现在人年轻,还有输的资本。既然我判断有通道,那就一定要证实。”

挖到三米时,仍然没有发现通道。

挖掘机驾驶员停了下来,伸出头,道:“还挖不挖?”

侯大利用力挥了挥手,道:“挖。”

当挖掘机出现的时候,喜欢看热闹的人便围了过来。大家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仍然看得开开心心。

大约挖到三米五时,挖掘机停了下来,驾驶员伸出头,道:“挖到硬东西了,不是石头,应该是水泥。”

侯大利嘴角微微上扬,笑容一闪即逝。江克扬和戴志各自拿着铁锹,小心翼翼地滑下大坑。挖去浮土以后,一个两米宽、不知多长的水泥建筑便出现在面前。

老谭走进屋,对仍然在打电话的关江山道:“关总,屋外地面有个建筑,应该是一个通道,你知道这个建筑吗?”

关江山挂断电话,站起来,拍了拍被汗水打湿的屁股,道:“什么建筑?我不知道。”

老谭道:“不知道?那就去看一看吧。”

关江山轻轻地叹息一声,道:“看一眼吧,不管是什么鬼,反正我什么都不知道。”

当陈阳过来找他时,关江山找机会给父亲打了电话。

关百全接到大儿子电话,直截了当地道:“别管这些烂事,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关江山道:“我需要配合他们吗?”

关百全道:“如果不配合,他们就有另外的法子,配合吧。你什么都不知道,明白吗?”

关江山道:“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关百全最信任的是大儿子关江山,已经认定其为关家产业的接班人。但他最疼爱的其实是老三,只是老三不争气,做了许多蠢事,让人失望。打断骨头连着筋,老三再蠢,也是他的小儿子,他不希望老三一辈子关到监狱里。

来到屋外,关江山看了一眼被挖出来的通道顶部,问道:“这是什么?”

老谭乐了,道:“我正要问你,这是什么?”

“不知道。”关江山摊了摊手,耸了耸肩膀。

侯大利问道:“谁知道?”

关江山道:“我不知道。这只是用我的名字买的房子,我根本没有来住过。这下面是什么鬼,我真不知道。”

侯大利道:“你们家别墅真没有一条通道?”

关江山道:“我不知道。”

侯大利没有再和关江山说话,和居委会的同志核实以后,道:“那就找建委、水务或者市政局来看一看,如果不是他们的管道,那就破个洞,看一看这到底是什么坑道。”

市政局工程科最先到达,查看后,确认不是市政部门的设施。

随后是水务部门的人否定是下水管道。

再然后是建委的人,查看了图纸,从图纸中没有找到类似的附属设施。

建委工作人员离开后,侯大利道:“从这里破拆吧,打一个孔下去。”

在准备破拆的时候,小林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不让围观群众靠近。警方拉起警戒线以后,周边群众更想看稀奇,站在警戒线前,伸长了脖子,恨不得变成长颈鹿。

老谭再次劝说道:“关总,如果有通道,那就打开。强行破拆后,大家面子都不好看。”

关江山冷着脸,道:“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啥也不知道。”

破拆声响起来后,关江山背转身,朝屋里走。在门口时,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自家老房子方向。修好地道以后,关江山在多年前来过两回,然后再也没有进入过。由于长时间没有使用这条通道,徐静遇害后,他没有马上想起这条地道。今天警方绞尽脑汁来找这条地道,让其警醒起来,猜到徐静之死或许与这条地道有关。能使用地道的就是父亲、自己和弟弟。想到这里,关江山的心完全揪紧。

与哥哥关江山一样,关江州得知警方发现了通道以后,一颗心如被牛魔王的巨手捏住,随时都要被捏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关百全看着失魂落魄的小儿子,跺了跺脚,走到门外,道,“百彬,这次要麻烦你了,把老三送进山里。他刚染上毒,还不算深。你捆住他,强行戒毒,不要心软,只有这样,老三才有救。”

关百全心知警方找到通道以后,肯定会把重点目标放在老三身上,老三有毒瘾,在审讯时如果熬不过,多半会招。只要招供,这辈子就完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他作为恨铁不成钢又没有办法的父亲,早就策划好让老三何时走,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