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三、情缘难舍
大家又去疯了,她们似乎是要抓住这一辈子不可多得的疯狂的机会,要尽情狂野一把。
姚晓玲没有出门,她在守护着山丹,过一会儿,她就把手伸上去摸摸山丹的额头,一头的汗水,摸摸身上也是大汗淋漓,她想这样子感冒可能会好得快一点,有汗出就不会烧起来。
其实是感冒药和退烧药发挥了作用,山丹出了大大一身汗,醒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姚晓玲看山丹睡得香甜,烧也退了,就没有叫她起来吃午餐。
帮山丹泡好一碗方便面,山丹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洗漱完毕,也感觉到肚子“咕咕”叫。勉强把一碗方便面吃完,就又回到床上去睡觉,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疲累和倦怠。思维迷离在哪里都没有清晰的概念,她只想空白脑袋进入梦乡。在梦里她便可以放下一切重轭轻松呼吸。
但刚刚的梦境让她很不舒服。
同样的梦境已经有若干次重复,她置身于一个破墙断壁的狭小空间,只有一个容不下身的小窗口,她想逃离那里。但那个唯一可以逃生的窗口无论如何都穿不过去,她被卡在里面动弹不得,一阵阵心慌袭来,惊得一身冷汗,从噩梦中惊醒。
还有一个梦境也一样常常困扰着她,一个四合院的结构,梦中感觉自己是东厢房的人,一家老小七八口人挤在一个大炕上,但一个都不认识是谁,就知道自己是这个家里的一员。外面是杂乱、吵闹的声音,更加是一个乱世的场景。好像一屋子人都是兵荒马乱中心惊胆战逃难的难民,但明明感觉是在自己家中,而外面不安分危险的信号却紧紧箍着心,每次都是在恐惧中惊醒。
再有就是一个地下通道,空空如也,没有一个人出现,自己一个人悠悠荡荡地似乎飘荡在空中,无着无落,感觉到彻骨的孤独和恐惧。
这几个梦始终不离不弃地轮番出现,按说山丹还没有见过地下通道是什么样子呢,见过的不过是村里在解放初期为了躲避假想中的敌人来袭时挖的藏身地道,但与梦境中一级级石灰的台阶完全不同啊。还有四合院也不曾在生活中出现,怎么就能梦到西开的院门,高大的正房,低矮却整齐的南房和东厢房?
山丹躺在床上,回忆梦中的景象,她相信这一定是前世的没有遗失的记忆片段。
一天过去了,顾海平没有再出现,这让山丹内心有一些不快,他应该来看看她是否好起来了,不是吗?
但直到她再一次陷入绵绵睡意中,期盼着见到的人都没有出现,这让她生出一些怨怼。
顾海平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处,懊悔填满了整颗心。他怎么可以如此对她?她那么柔弱那么一心一意那么珍惜着这一份情感,他却因为自己的多疑而伤害了她,如今她的病便是为了他而生。如此的伤害会不会毁了这么多年的守候?他开始担心。
本来没有任何事情,是他——如果失去这份感情——也是他自己把它弄丢了,他怨不得山丹。
他一直这样坐着,记忆的闸门打开:他记得他们度过的每一个场景。
他记得她第一次站在小屋门前时稚嫩俊秀的脸,微笑时露出的可爱酒窝;他记得那一次她因为他的晚归守候到深夜的担忧;他记得他远走他乡时她蔓延的泪水和难言的不舍;他记得她为了报答他违心的付出;他记得她所有的好!……四年!他们这样惺惺相惜地守候着这一日的到来。他完全可以心平静气的跟她聊一聊,他却用最蠢的行为无情地伤害了她!他把这一个盼望了很久的日子撕得粉碎,他还有什么脸面再去找她?
顾海平在自责中没吃没喝枯坐着度过了苦闷的一天,当黑暗降临,顾海平才渐渐意识到一天过去了。他没有脸面去见山丹和她宿舍的姐妹,记得姚晓玲捅破窗户纸的那一次,他曾经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要爱护、守护、保护山丹一辈子,要一生都呵护她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