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林舒曼走上前,俯下身子,拦腰将靳霄抱了起来,脸上虽仍旧没有任何笑意,却意味深长地道了一句,“你的……脚……还没好,还是少走路吧。”
林舒曼的“脚”字说得格外重,言语间的调戏之意让靳霄脸红到了耳根处。林舒曼心想,靳霄啊靳霄,你也有今天。
而跪在一旁的林静娴则是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都说东宫太子阴鸷可怖,为什么在姐姐面前,确实如此温柔之人?
想到这,林静娴感觉自己算计一场,却落得如此结果,心中不服不忿起来,却又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心中暗暗发誓,待回了尚书府,一定去央求母亲,为自己出了这口恶气来。
“太子”吩咐下人,安排好马车,又轻柔地将“林舒曼”放在了马车之上。马车这逼仄的空间之中,再无旁人,靳霄搂着林舒曼的脖子,轻轻浅浅地在她耳畔细语,温润的鼻息喷在林舒曼的脖颈间,搔得她心里一阵阵发痒。
“明日你便来尚书府,我有好戏给你看。”
说罢,靳霄松开林舒曼的臂膀,端庄贤淑地坐在马车之中,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俏皮笑容来。林舒曼自己都服气了,她枉活了一世,自己怎么都不知道自己又这般撩人的风姿呢。
送走了靳霄,林舒曼顶着太子的身躯,站在门口,心底突然空落落的。上一世,她自作聪明地为自己选择了所谓的“改变命运”之路,走得一败涂地。
这一世,她摇身一变变成了太子,也就是朝堂之上风口浪尖的人物,稍有不慎,便会死无全尸。她真的……能行么?
林舒曼正在怅然若失,却突然感觉左肩处有人拍了她一下,一回头,一张清秀中带着慈爱的面容出现在林舒曼面前。
她脑子里思索了片刻,才想起这人在她上一世的时候是见过的,正是靳霄的一母同胞姐姐,兴阳公主靳遥。
这靳遥虽与靳霄一母同胞,性情却极为温婉端庄。上一世在酒宴之上与林舒曼一见如故,对她是极为照拂的。据说后来皇后娘娘会对林舒曼青眼有加,被皇帝赐婚,这位公主是起了一定作用的。
只是后来与西北鞑子交战,蔺朝节节败退,无奈之下,将兴阳公主送到了蛮部和亲,最终被折磨致死,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了,兴阳公主死后不久,她也一命呜呼了,根本没时间为她人悲恸不幸。
如今的兴阳公主满面含笑地看着她,眼神中都是宠溺与慈爱。当然,这份慈爱,是给予这幅身体的主人,“靳霄”的,可林舒曼还是觉得温暖极了。
兴阳凑上前,一脸窥得天机地笑道,“我今儿见到你央求母后许久的那个小姑娘了,当真是俏皮可爱,秀外慧中,我喜欢,母后也喜欢。”
说到这,青葱玉指点了点林舒曼已经懵了的脑袋,道,“行啊你,惦记这么多年了,才和姐姐说。府里人可都看见了,你刚才把人家抱回房间了?”
林舒曼感觉好像五雷轰顶一般,震惊不已。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以为自己和靳霄相识在这日的晚宴之上。
可实际上,靳霄已经,喜欢她……多时了?
第四章进宫
林舒曼呆愣愣地立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兴阳公主见状,以为自己言语有些失当了,毕竟年轻人面皮薄嘛,便继续道,“你和姐姐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去央求母后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央求……林舒曼努力去幻想着靳霄这般狠厉执拧人物,撒娇央求的模样,实在想象不到该是如何一般场景。脑海里只浮现出一直猛虎突然在地上打滚,伸着舌头摇头晃脑的样子。
嗯,嘴角应该还淌着口水。
想到这,林舒曼登时打了个寒颤,咦,太恶心了。不过恶心归恶心,一想到这人为了她而去央求皇后娘娘,还特意设下如此酒宴,林舒曼便半是暖心,半是惊讶不已了。
她跟在兴阳公主身后,仔仔细细思量起自己究竟何时与靳霄相识的,又是如何莫名其妙走进他的心里的?惹得兴阳公主大为光火,怒道,“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这媳妇八字没一撇呢,就魂不守舍的,连姐姐的话都不听了。”
林舒曼看着眼前的女人,她是真的打心眼里关心自己的弟弟。这让林舒曼不免唏嘘,如今的她就是“靳霄”了,她需要活让“靳霄”活下去,让“林舒曼”活下去,同样,她也希望眼前的女人,活下去。
想到这,林舒曼开口道,“姐姐,还要麻烦你一个事情。我与舒曼之间,需要父皇赐婚。”
兴阳公主一愣,“这我知道啊,母后应允的事情,父皇不会不答应的。”
林舒曼继续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能不能再快一点。”
兴阳公主嘴角含笑,“急成这个样子?平日里看你不苟言笑的,竟……”
林舒曼低下头,凑到兴阳公主跟前,低语道,“我与她……已发生实质,若不快些,怕……日后生变。”
若不是林舒曼现在急需靳霄的帮助,急切地需要他来到自己身边,她说什么也不会以此为理由央求兴阳公主的。此时的兴阳公主虽然比靳霄大上两岁,但仍旧是未出阁的姑娘,弟弟猛然间与她说起这男女之事,登时便臊得兴阳脸红心跳。
兴阳嗔骂了自己这不争气的弟弟几句,便红着脸离开了。临走时,还是不忍心,道,“这事儿包在姐姐身上了,若那姑娘真有了身孕,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林舒曼躺在东宫的软塌之上,近乎于一夜无眠。想着荒唐的前世,想着如今尴尬的局面,想着明天上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辗转发侧,一直快到天空即将泛起鱼肚白,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睡了没多久,她便醒了。因为她明显感受到了身体的异样,她迷迷糊糊地起身向下看去,林舒曼登时差点哭出声来,怎么又……凸起了……
林舒曼上一世,虽然嫁为人妇,可端王靳邈却始终只是将她当做花瓶一般摆设着。她也不了解男人早上这异动该怎么办。越是慌乱,就越没办法……林舒曼不由地想起上一世,被下了药的靳霄,是如何忍住,不去碰林舒曼的呢?
不由地,心底生出一丝愧疚来。这么多年,她都错怪他了。
她此时此刻焦灼万分,实在没有办法,她唤了一声,内侍赶忙端来脸盆供她洗漱,林舒曼再顾不得其他,一头扎进那脸盆当中,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小内侍登时吓得不轻,想要跪在地上求饶,可手中还得端着那脸盆不敢放下。
半晌,冷静了许多的林舒曼挥了挥手,示意小内侍可以出去了。林舒曼眼见着他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心里想笑,平日里这阴鸷可怖的太子爷啊,究竟给这些下人们留下了多少心理阴影。
林舒曼见身体冷静下来了,便正式起床穿衣服。一众宫人簇拥而上,为“太子”更衣。林舒曼以为自己会等来一众莺莺燕燕的宫女来,可进来的,都是些阉人内侍,全然没有一个女人。
她大为不解,问道,“怎么是你们几个进来的?”
小内侍一愣,哆哆嗦嗦地回道,“太子爷,不是一直都是我们几个伺候您更衣么?您平日里不许丫鬟们碰您的啊。”
林舒曼听完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竟如同吃了糖蜜饯一般的甜腻。这一点上,靳霄倒是挺符合林舒曼心中的形象,冷若冰霜,洁身自好,就是有点不近人情。
不过高兴归高兴,此时此刻的林舒曼虽然已然是男儿身,可内心里还是一个温柔恬静的姑娘家。她还是不太适应被一群阉人伺候着,于是挥了挥手,好了你们出去吧,我自己穿就是了。
半柱香之后,穿完了繁琐的太子朝服的林舒曼,被自己折腾出了一身汗。她仰天长叹,“我做的这是什么孽啊!”
整个早朝,林舒曼都保持着沉默,生怕自己那句话说错了,露了馅。更怕那句话没说好,影响了她的生存大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