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凯特琳(1 / 2)

抵达绿叉河之前,他们先听见了汹涌的水声,沉吟不绝,犹如巨兽咆哮。河流高涨,宽度比去年罗柏率军渡河,并答应娶佛雷家女子为妻时增加了一倍半。当时,他急需瓦德侯爵和他的桥梁,如今更为迫切。望着浑浊打漩儿的绿水,凯特琳心中充满疑虑。不通过孪河城,无论如何也无法返回北方,水位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下降到适当程度。

走近城堡时,罗柏戴起了王冠,命凯特琳和艾德慕与他并骑上前。雷纳德维斯特林爵士担任掌旗官,白雪皑皑的旗面上飞扬着史塔克家族的冰原奔狼。

桥头堡在暴雨中浮现,犹如两尊高大幽灵,随着人们走近,阴气逐渐凝聚成形。佛雷家共有两座石城堡,分居河的两岸,犹如镜面映射成双,中间由巨大的石拱桥相连。桥中央是卫河塔,湍急的河水从塔下流过。两岸的孪生城外围都挖了护城河,将两座城堡化为岛屿。此时,连日降水更让护城河变成了长湖。

透过漫天雨水,凯特琳发现河对岸的东城下有数千士兵安营扎寨,营帐外挂的旗帜被水浸透后搭在杆子上,好似许多溺水的猫,看不清颜色与图案。她只知道大多数旗帜都是灰色,实际上,这些日子以来,整个世界仿佛都成了灰色。

“罗柏,你要小心谨慎,”她告诫儿子,“瓦德大人脸皮薄,舌头利,他的许多儿孙无疑也会有样学样。如今我们有求于人,你千万不可触犯他的自尊。”

“我清楚佛雷家的秉性,母亲,我也知道自己冒犯过他们,而今又急需他们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像修士一样大唱甜言蜜语。”

凯特琳不安地在马鞍上挪动:“等我们抵达后,若对方提出款待饮食,请不要犹豫,立刻接受他们给什么,就吃什么,吃的喝的都尽情享用。假如他们不开口,你就主动索要面包、奶酪和葡萄酒。”

“我不饿,只是有点湿”

“罗柏,仔细听我讲:一旦吃了他的面包和食盐,就代表你应该享受宾客权利,在他屋檐下,他作为主人对你有义务。”

罗柏似乎颇觉有趣:“我有一整支大军的保护,母亲,无须寄望于面包和食盐。但假如能与瓦德大人和解,即便他给我蛆虫炖乌鸦,我也会欣然接受,并叫他再来一碗。”

东城下骑出四位佛雷,个个裹着厚重的灰羊毛斗篷。凯特琳认出已故的史提夫伦爵士瓦德大人的长子的长子莱曼爵士。如今,他是孪河城继承人,斗篷下的那张脸却显得肥胖、圆滚和愚蠢。其余三个估计都是他的儿子,瓦德大人的曾孙们。

艾德慕证实了她的猜测:“长子叫艾德温,就一脸病相、苗条苍白的那个;瘦长结实、满脸胡须的是黑瓦德,这家伙十分凶暴;骑牡马的是培提尔,这小子很不幸地生了张麻子脸,所以被家人唤作疙瘩脸培提尔。他只比罗柏大出一两岁,但瓦德在他十岁那年为他娶了一个三十岁的女人。天杀的萝丝琳千万不要长得和他一样”

国王一行人暂时驻足,等待大队人马跟上。罗柏的旗帜软软地垂搭而下,在他们的右手方,绵延的冰雨拍打着滔滔的绿叉河水。灰风蹿上前来,竖起尾巴,用暗金色的狭长眼眸瞪视着逼近的佛雷家人。当他们走到六七码的近处时,只听冰原狼一声怒吼,深沉雄浑,仿佛与河流之声合为一体。罗柏大吃一惊:“灰风,到我这儿来。灰风”

他反而厉声长嗥着向前扑去。

莱曼爵士的坐骑发出一声恐惧的嘶叫,惊退开来,疙瘩脸培提尔的马则将他摔了下去。只有黑瓦德牢牢握缰,一边摸向佩剑。“不”罗柏大叫,“灰风,过来,过来”凯特琳忙拍马上前,挡在冰原狼和对方之间,泥泞飞溅,沾在马蹄和狼身上。灰风往外避了避,似乎这才头一次听见罗柏的召唤。

“史塔克家的人就是如此道歉的么”黑瓦德长剑出鞘,大声喝道,“叫狼来咬人,真是会招待你们来此究竟何为”

莱曼爵士下马扶儿子疙瘩脸培提尔起身。小伙子溅了一身泥,幸好并未受伤。“我此行前来,是要为冒犯你们家族的事表示歉意,并参加我舅舅的婚礼,”国王翻身下马,“培提尔,请用我的坐骑,你的马似乎逃掉了。”

培提尔看看父亲:“我可以和哥哥们一起骑。”

仍在马上的几位佛雷对罗柏的话无动于衷。“您迟到了。”莱曼爵士宣布。

“大雨延误了行程,”罗柏说,“我之前已派遣信鸦,作出说明。”

“那女人呢”

大家心知肚明,他指的是简妮维斯特林。凯特琳充满歉意地微笑:“爵士先生,简妮王后从西境来到奔流城,一路旅途劳顿,此刻需要休养,等时机合适,定当欣然前来拜访。”

“欣然我曾祖父可不会高兴,”黑瓦德虽收剑入鞘,语气依旧咄咄逼人,“我给他讲过这位王后的事情,他老人家很想亲眼看一看。”

艾德温清清喉咙。“陛下,我们在卫河塔里为您准备了房间,”他用谨慎有礼的口吻对罗柏说,“也为徒利公爵和史塔克夫人安排了住所。我们也欢迎您的封臣骑士们来到我们屋檐下,参加即将来临的盛大婚礼。”

“那我的士卒呢”罗柏问。

“父亲大人要我向您致歉,家堡简陋,恐怕无法容纳和接待陛下的雄师。您瞧,为养活河对岸我们自家的军队,粮食和草料已然捉襟见肘。但不管怎样,不能亏待陛下的人,一旦他们过了河,在我家部队旁边驻扎妥当,我们将提供充足的葡萄酒和麦酒,让大家为艾德慕公爵和新娘的健康尽情举杯。您瞧,对岸搭起了三座婚宴大帐,就是专为方便庆祝而建的。”

“你父亲大人真是想得周到,我代表部下表示感谢。他们都走了很长的路,又湿又乏。”

艾德慕徒利驱马上前:“我何时才能见到我的未婚妻”

“她正在城内等您,”艾德温佛雷保证,“我明白您的急迫心情,请您千万原谅我姑婆的羞涩。她人还小,这些日子,一直在紧张地期待您的到来,可怜的女人呃,陛下,雨这么大,我们不如到里面再谈”

“不错,”莱曼爵士重新上马,并将疙瘩脸培提尔抱到身后,“请你们随我来,我祖父正等着呢。”他掉头向孪河城骑去。

艾德慕靠到凯特琳身边。“迟到的佛雷侯爵应该亲自出来迎接我们,”他抱怨,“我是他的封君,也是他未来的女婿,罗柏则是他的国王。”

“等你活到九十一岁时,弟弟,再来看自己想不想冒大雨迎接客人吧。”她嘴上虽这么说,心中却不太肯定。瓦德大人通常乘一顶遮盖严密的轿子出行,按说下雨对他影响不大。这是又一次精心安排的轻慢看来,今天的难关才刚刚开始。

到达桥头堡时,麻烦再次出现。灰风走到吊桥中间,甩了甩头,不肯前进,只顾朝铁闸门咆哮。“灰风,怎么了灰风,跟我来啊。”不管罗柏怎么劝阻,冰原狼都龇牙露齿,毫不理会。他不喜欢这地方,凯特琳意识到。最后是罗柏费尽心机,蹲下来对狼轻言软语,他才勉强通过闸门入城。这时,跛子罗索和瓦德河文二人已跟了上来。“他受不了河的声音,”河文评论,“野兽总是害怕涨水。”

“一间干燥的狗舍和一根美味的羊腿应能安抚他,”罗索欢快地保证,“陛下,要我立刻召唤兽舍掌管么”

“他是冰原狼,不是狗,”国王说,“不会信任不熟悉的人。雷纳德爵士,请你来照顾,把他管好,这样子,可进不了瓦德大人的厅堂。”

干得漂亮凯特琳心想,儿子这下顺势彻底隔绝了维斯特林家人和瓦德佛雷照面的机会。

瓦德侯爵虽然命长,但身体早为痛风所困扰,他们看见他蜷进高位里,屁股下垫了坐垫,膝盖上盖一张貂皮长袍。他的坐椅用黑橡木制成,椅背雕成以拱桥相连的双城式样,这把交椅如此巨大,以至于坐在其中的老人看起来就像个怪诞的小孩。瓦德大人的模样有些像秃鹫,更像黄鼠狼,早已秃光的头顶遍布老人斑,粉红色的长脖子长在骨瘦如柴的肩膀上,消瘦的下巴皮肤松垮悬吊,水汪汪的眼睛布满阴霾,无牙的嘴巴则不停磨动、吸吮着空气,好像婴儿吸吮母亲的乳头。

第八任佛雷夫人站在高位旁,而在他脚边,坐了一位约莫五十、消瘦驼背的男子,仿佛是佛雷大人的年轻翻版。此人虽穿了昂贵的蓝羊毛和灰绸缎服装,却奇怪地戴着缀满小铜铃的王冠和项圈。他和他主子长得十分相似,唯有眼睛不同:佛雷大人眼睛细小、暗淡、充满怀疑,而此人眼睛硕大、亲热而空洞。凯特琳突然想起瓦德大人有个孙子生来就是痴呆,从前到孪河城造访,瓦德大人总会小心地将其藏匿。这傻子一直都戴着王冠还是专为嘲笑罗柏而来这个问题她不敢问。

佛雷的儿子、女儿、孙子、曾孙、女婿、媳妇和仆人们占满整个大厅,统统等待着老人发言。“我知道,您会原谅我无法下跪的尴尬,这双腿不中用啦,嘿,不过它们中间那玩意儿还好。”他望着罗柏的王冠,无牙的嘴巴笑笑,“陛下,有人说戴青铜冠冕的国王显得寒酸哩。”

“青铜与钢铁比黄金和白银要坚强,”罗柏回答,“古代的冬境之王戴着和我一样的剑冠。”

“嘿,当巨龙来袭时,这劳什子也不管用。”坐在地上的痴呆似乎很喜欢这“嘿,嘿”的笑声,他左右摇头,冠冕和项圈上的铜铃叮当作响。“陛下,”瓦德大人说,“请原谅这个吵闹的伊耿,他简直比吃青蛙的泽地人还笨再说,他从没见过国王呢。他是史提夫伦的孩子,我们叫他铃铛响。”

“史提夫伦爵士跟我提过他,”罗柏微笑着对痴呆说,“幸会,伊耿,你父亲是个勇士。”

“嘿,陛下,您就省省力气吧,跟他打招呼,不如朝夜壶讲话,”瓦德大人看着其他来客,“好啊,凯特琳夫人,您又来了。还有您,年轻的艾德慕爵士,石磨坊的胜利者噢,我该称呼您徒利公爵才对。您是我所认识的第五位徒利公爵,嘿,前四个都活不过我。对了,您的新娘就在左近,想不想先见个面”

“谢谢您,大人。”

“那好吧,我满足您的愿望。不过,现在的她可是穿着整齐哟,害羞的小姑娘,同床之前,您是看不到她身子的,”瓦德大人咯咯笑道,“嘿,快了,快了,”他颤巍巍地抬起头,“本佛雷,去把你妹妹找来,快点,徒利大人好容易才从奔流城赶来哩。”一个穿着四分纹章外套的年轻骑士一鞠躬,离开了大厅,老人又重新转向罗柏。“陛下,您的新娘又在哪儿呢咱们美丽的简妮王后,峭岩城维斯特林家族的贵妇,我可是久仰大名哩,嘿。”

“我把她留在奔流城,大人,她实在太疲倦,无法作长途旅行,之前我们已跟莱曼爵士解释过了。”

“太令人遗憾了。我一直盼着用这双老眼睛来欣赏她的容颜哩。嘿,我们大家都期盼着。对不对啊,夫人”

苍白瘦弱的佛雷夫人显然吃了一惊,没料到佛雷大人要她答话:“对对对,大人。我们都等着向简妮王后致敬呢。她一定非常美丽。”

“她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夫人。”罗柏语调中那种冰冷的沉静让凯特琳想起了他父亲。

老人对此却浑不在乎,仿佛根本没注意:“比我的夫人还美,嘿当然啰,若不是她有天仙般的身段和容貌,国王陛下怎能遗忘自己神圣的承诺呢”

罗柏庄严地承受了对方的责难:“我明白,没有语言可以抚平所造成的伤害,但我此次的确是诚心前来,要为冒犯你们家族的事道歉,并恳求你的原谅,大人。”

“道歉,嘿,不错,记得您许下了承诺。我人虽老,脑袋却清楚得很,不像某些国王那么健忘哩。年轻人嘛,看到一张俏脸、一对硬乳头就昏了头,不是么想当年我也一样。嘿,嘿,如今也没变哩。我也做过风流事,和您差不多。喏,今天您来道歉,依我之见,既然您亏待的是我女儿,那么您应该对她们说,陛下,您应该向我家闺女们道歉。来,来瞧瞧她们。”他摇摇指头,一大群妇女立刻离开人丛,走到高台前站成一排。铃铛响也站起来,头上的铜铃欢快地响成一片,佛雷夫人忙捉住这痴呆的袖子,将他拉回来。

瓦德大人一一引见女眷。“这位是我女儿艾雯,”他首先介绍一名十四岁的少女,“这位是希琳,我最小的嫡生女。这两位阿蕊丽和玛蕊莲是我的孙女和曾孙女。我将阿蕊丽嫁给蓝叉河源头七泉地方的佩特爵士,这呆子却教魔山给宰了,所以我把孙女要了回来。那一位叫瑟曦,但我们都称她为小蜜蜂,她母亲是毕斯柏里家的人。哦,这几位都是我的孙女。这位叫瓦妲,这位呃,她们都有名字,可是”

“我是美蕊,祖父大人。”一个小女孩说。

“你吵死了,真讨厌。在吵闹小姐旁边的是我女儿坦雅,接着是另一位瓦妲。艾茜,玛瑞莎你是玛瑞莎吗我想是的。陛下,她并不总是秃头,头发刚给学士剃过,她向我保证很快就能长回来。这对双胞胎名叫西拉和撒拉。”他眯眼瞧瞧另一位小女孩,“嘿,你也叫瓦妲吧”

这女孩看样子不超过四岁。“我是伊蒙河文爵士的女儿瓦妲,曾祖父大人。”她屈膝行礼。

“你会说话啦不过瞧也说不出什么好话,你父亲就是个呆头鹅。嘿,你是私生子的后代哩,你,滚吧,我只要佛雷站在这里,北境之王可没空打量下贱之辈。”瓦德大人回望向罗柏,铃铛响摇晃着头,发出声音。“您瞧,她们都在这儿,个个都是货真价实的处女。噢,有一位是寡妇,不过某些人就对破了身子的女人感兴趣哩。您本该选择她们中的一位。”

“如果那样的话,我将难以抉择,大人,”罗柏小心而又有礼地回答,“她们都很可爱。”

瓦德大人嗤之以鼻:“他们说我眼睛坏啦。依我看,有几个还长得不错,其他的嘛算啦,这没关系。嘿,反正她们是配不上北境之王。好吧,您怎么说”

“亲爱的女士们,”国王的神情极度尴尬,但他早已为此刻准备了许久,便毫不犹豫地坚持下去,“人人都必须信守承诺,尤其是身为君主的我。我曾庄严发誓将迎娶你们中的一位,后来却背弃了誓言。这不是你们的错,而是我的过失,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并非因为别的原因才这么做,而是真心爱上一位女子。我明白,没有语言可以抚平所造成的伤害,但我的确是诚心站在你们面前,恳求你们的原谅,希望河渡口的佛雷家族和临冬城的史塔克家族可以再度成为盟友。”

他说完后,较小的女孩不安地蠕动,她们年长的姐妹们则等待黑橡木坐椅上的瓦德大人作指示。铃铛响前后摇晃身子,项圈和王冠上的铜铃响个不停。

“说得好,”河渡口领主赞道,“说得太好了,陛下,嘿,没有语言可以抚平所造成的伤害,嘿。好,好,等婚宴开始,希望您不会拒绝和我女儿们跳舞,嘿,就当是安慰一位老人的心灵吧。”他点点粉红多皱的头颅,动作和他痴呆的孙子十分神似,只是没戴铃铛罢了,“噢,她来了,艾德慕大人,我女儿萝丝琳,我最可爱的小花朵,嘿。”

本佛雷爵士领她穿过大厅。他俩看起来的确像一对兄妹,依年龄而论,想必都是第六任佛雷夫人的孩子,凯特琳记得她是罗斯比家的人。

十六岁的萝丝琳生得有些柔弱,皮肤极为白皙,好似刚从牛奶中沐浴过一般。她面容清秀,下巴娇小,鼻子精致,一双大大的棕色眼睛,深栗色长发打理成松散的卷一直披到腰间那腰围如此之细,艾德慕大概单手就能揽住。淡蓝色裙服的花边胸衣下,她的乳房虽小却很有形。

“陛下,”少女跪下,“艾德慕大人,希望我没有让您失望。”

当然没有,凯特琳心想,弟弟一见她眼睛就亮了。“您是我的骄傲,小姐,”艾德慕宣称,“从今往后,一生一世。”

萝丝琳前齿中央有个小小的缝隙,因此笑起来更为羞涩和可爱。她是个美人,凯特琳承认,但身子娇贵,又来自罗斯比家。罗斯比家素不以丰饶著称。若可以选择,她宁愿艾德慕挑一位更年长的姑娘,女儿或孙女都行。大厅中有些女子遗传了克雷赫家的面貌,瓦德大人的第三任夫人便来自于克雷赫家。宽阔的臀部好生孩子,肿胀的乳房用于哺育,强壮的胳膊提供依靠。克雷赫家族从来都硬朗而强壮。

“大人真是太客气了。”萝丝琳告诉艾德慕。

“不,是小姐太美丽。”弟弟挽她的手,拉她起来,“您为什么哭啊”

“欢乐,”萝丝琳解释,“这是欢乐的眼泪,大人。”

“够了,”瓦德大人插嘴,“嘿,等你们结婚后,再慢慢哭鼻子说话儿吧。本佛雷,带你妹妹回去,她得准备婚礼哩,嘿,还有闹洞房,最最甜蜜的部分。大家都清楚,大家都清楚。”他的嘴唇左右嚅动。“我准备了乐师,高明的乐师,红酒,嘿,上等的红酒,红色流满堂,大伙儿泯恩仇哩。现在,你们都累了,身上也是湿的,把我家地板都弄脏哩。回房去吧,炉火已经生起,还有温热的葡萄酒和热水澡在等待。罗索,带客人回去。”

“大人,我得等人马过河之后方能休息。”国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