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珊莎(2 / 2)

“他也写歌嘲弄我,”马文贝尔摩爵士插话,“称我为叮当骑士,当我发誓要把他舌头剜出来时,他跑到莱莎夫人驾前告状。”

“他就是那样,”奈斯特男爵确认,“一个懦夫,只会躲在女人裙下,因莱莎夫人的宠信而傲慢无礼。您知道吗她把他打扮成领主的样子,还给了他黄金臂环和镶月长石的腰带。”

“连琼恩大人最爱的猎鹰也赏了他,”某位外套上画有魏克利家族的六根白蜡纹章的骑士说,“那是首相大人最爱的鸟儿,是劳勃国王送的礼物。”

培提尔贝里席长叹一声。“这些事的确不成体统,”他表示同意,“所以我才试图挽回。经我多方劝说,莱莎同意让他离开,然后那天,她和他在这里会面。当当时我应该看着她,我万没料到我做梦也想不到如果不是因为我是我害了她,是我害了她”

不要,珊莎惊恐地想,您不要这么说,您不要告诉他们,不要,不要。然而艾尔拔罗伊斯却摇摇头:“不,大人,这不是您的错,您不要太自责了。”他表示。

“那歌手十恶不赦,活该遭天谴,”他父亲赞同,“带他上来,培提尔大人,让我们为这桩悲剧作个了断。”

培提尔贝里席整理了片刻,待情绪平静后,方才说道:“如您所愿,大人。”他转身对守卫们下令,把歌手从天牢中带上来。须臾,那个名叫莫德的丑陋狱卒便押着囚犯入厅,这名狱卒有小小的黑眼睛和不对称的伤疤脸只因某次战役中他的耳朵与部分脸颊被斧头削去和多达二十石的苍白肥肉。他衣着污秽,散发出一股浓郁恶心的味道。

与他相比,马瑞里安几乎称得上端庄了。有人为他洗过澡,并换上天蓝色马裤和带蓬松衣袖的洁白上衣,腰间束上莱莎夫人赠与他的银腰带。白丝手套盖住了他的手,而白丝绷带遮掩了他的眼睛。

莫德手握皮带站在他身旁,戳了戳他的肋骨,歌手连忙单膝跪下。“好大人们,我恳求你们宽恕。”

奈斯特大人板起脸问:“你认罪了”

“若我的眼睛还在,此刻早已哭成了泪人儿,”歌手那副在夜里嘹亮甜美的嗓音,现今变得粗嘎又嘶哑。“噢,我是如此深爱着她,我不能忍受看她躺在别的男人怀中,不能忍受她和别的男人同床共枕。可我指天发誓,我绝对没想过要伤害我那可爱可敬的夫人,把大门关上,只是为了能有个清净的环境好表达感情,可,可莱莎夫人冷冰冰的她说她怀了培提尔大人的孩子,她说她一阵一阵疯狂攫住了我”

他叙述的时候,珊莎看着他被手套包住的手。胖玛迪闲聊时讲,莫德要了他三根指头,包括两边食指与一根中指,而他的小指头最是强硬,虽然废了,竟还连在手上这些隔着手套统统看不出来。都是些故事吧,玛迪知道什么呢

“好心的培提尔大人让我留着竖琴,”盲眼的歌手宣称,“留着竖琴和舌头这样我还可以唱歌。莱莎夫人好喜欢我的歌啊”

“快把这废物带走,否则我就要动手了,”奈斯特大人咆哮,“看着就恶心”

“莫德,带他回天牢。”培提尔叮嘱。

“是,大人,”莫德粗暴地提起马瑞里安的衣领,“别废话了”当他开口时,珊莎惊讶地发现里面竟有金牙。大家看着狱卒半拖半推地将歌手带出大厅。

“此人必须处死,”他们离开后,马文贝尔摩爵士宣布,“必须把他推出月门,以告慰莱莎夫人在天之灵。”

“先将他舌头拔掉,”艾尔拔罗伊斯爵士补充,“拔掉那根只会撒谎、嘲弄的毒舌。”

“我知道,我对他实在太温和,”培提尔贝里席满怀歉意地道,“说实话,我有些可怜他,毕竟他都是为了爱啊。”

“管他是爱还是恨,”贝尔摩坚持,“反正必须死。”

“快了,大人们,”奈斯特男爵粗声道,“没人能在天牢上生存,蓝天会呼唤他。”

“是的,”培提尔贝里席确认,“至于马瑞里安何时响应呼唤,我想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做个手势,守卫们便再度将大门打开。“爵士先生们,我知道你们登山辛劳,此刻一定疲累极了。我已备好房间,并在下面的厅堂摆上佳肴美酒,奥斯威尔,烦你指引大人们前往,并随时伺候着。”他转向奈斯特罗伊斯,“大人,您愿意来我书房共饮一杯吗阿莲,亲爱的,请你担任侍酒。”

炉火微弱,一壶酒在桌上等着他们。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珊莎满上奈斯特男爵的杯子,培提尔则用铁火棍拨弄柴火。

奈斯特男爵缓缓坐到壁炉边。“这事没有结束,”他告诉培提尔,似乎当珊莎不存在一样,“我表兄会亲自审问歌手。”

“青铜约恩不信任我。”培提尔拨开一根柴。

“不错,他决意率兵前来。毫无疑问,赛蒙坦帕顿会站在他那边,恐怕韦伍德伯爵夫人也将加入。”

“除了他俩,还有贝尔摩伯爵、小杭特伯爵和霍顿雷德佛。他们另将带来强壮的山姆石东,以及托勒特家族、谢特家族、寇瓦特家族与科布瑞家族的人。”

“你果然消息灵通。科布瑞家族的谁不会是莱昂诺大人本人吧”

“不,是他弟弟,林恩爵士因为某些原因,与我不和。”

“林恩科布瑞是个危险人物,”奈斯特男爵着重提出,“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打开山门欢迎呗。”培提尔又拨了拨柴火,然后将棍子放开。

“我表兄要剥夺你峡谷守护者的头衔。”

“他真要这么做,我也不能阻止他。您瞧,我只有二十人的卫队,罗伊斯伯爵和他的朋友们却能集结两万大军。”培提尔不慌不忙地走到窗边的橡木箱子旁。“反正,青铜约恩想干吗就干吗吧,”他边说边跪下,打开箱子,取出一卷羊皮纸,交给奈斯特男爵,“大人,这是我夫人给您的,表达敬爱之情的信物。”

珊莎看着罗伊斯展开卷轴。“这这实在令人意想不到。”她吃惊地发现领主眼中刹那间盈满泪花。

“意想不到,却又在情理之中。我夫人把您看做她最忠实、最得力的助手,她告诉我,您就是她的岩石。”

“她的岩石,”奈斯特大人脸红了,“她这样说”

“经常这样说,而这”培提尔指指卷轴“就是证据。”

“实实在是过誉。琼恩艾林器重我,这我明白,可莱莎夫人她她对我总没好脸色,我还以为”奈斯特大人的眉毛皱成一团。“信上有艾林家族的印章,是的,可这签名”

“莱莎来不及亲笔签署就遭遇不幸,所以我以峡谷守护者的名义完成了她的遗愿,她若泉下有知,必定深感欣慰。”

“我明白了,”奈斯特大人收起卷轴,“您真是真是尽职尽责,大人,是的,您做事英明果敢。不过别人也许会非议这份馈赠,从而影响您的名声。您知道,守护者的地位并非世袭,当年艾林家族享有猎鹰王冠、君临谷地时,专门修建了月门堡,以为冬宫,因为鹰巢城只适合夏日居住,下雪之后便要搬下来。许多人认为月门堡就跟上面的鹰巢城一样高贵。”

“谷地已经三百年没有国王了。”培提尔贝里席指出。

“因为巨龙来了。”奈斯特大人同意,“即便如此,月门堡仍旧是艾林家族的领地,想当初琼恩艾林在其父统治时期担任月门堡守护者,登上鹰巢城之后,他把位子留给了弟弟罗纳,之后的继任者是他表弟丹尼斯。”

“然而劳勃大人没有兄弟,只有血缘遥远的亲属。”

“没错,”奈斯特大人将卷轴牢牢握紧。“我不否认自己想得到这份礼物。琼恩去君临担任御前首相后,是我一肩挑起统治谷地的担子。我做到了他所要求的一切,没索取过任何回报,诸神在上,这是我应得的奖励”

“这是您应得的,”培提尔保证,“有您这样一位大忠臣在山下守卫,劳勃大人方能夜夜酣睡,”他举起酒杯,“那么干杯吧,大人,为罗伊斯子爵月门堡永远的守护者。”

“永远的守护者,干杯”两只银杯碰在一起。

许久,许久以后,喝完了青亭岛的金色葡萄酒,奈斯特大人起身告辞,这时珊莎已经睡眼惺忪,只盼快些爬回被窝。培提尔拉住她的手,“瞧见了吗,谎言和葡萄酒有多大功效”

为何她闷闷不乐毕竟奈斯特大人肯站在他们一边,这是万幸啊。“莫非一切都是谎言”

“不是一切,亲爱的。莱莎的确常把奈斯特大人称为石头,但我不认为那是夸奖罢了,她还说他儿子是土包子嘛。她明知道奈斯特大人做梦也想能名正言顺地占有月门堡,却决心把这座城堡留给我们未来的儿子,也就是劳勃的弟弟,”公爵站起来。“这里刚才所发生的事,你都明白吗,阿莲”

珊莎犹豫了一会儿。“您把月门堡封给奈斯特大人以换取他的支持。”

“是的,”培提尔承认,“我们这位石头先生出自罗伊斯家,他们家族一向骄傲敏感。若我公然开价,他会把这看成对他荣誉的侮辱,只怕要当场发作,变作一只发怒的癞蛤蟆。然而通过这种方式此人并没蠢到家,我招待他的谎言远比真相甜美。他希望莱莎把他看得比其他封臣都高,尤其比他表兄青铜约恩高,因为他时刻不敢忘记自己乃是出于罗伊斯家族的旁系。此外,他还想为儿子求取功名,许多重荣誉的人在为子女打算时,会做出原本不愿涉足的事。”

珊莎点点头。“那签名您本可让劳勃大人签署,然而”

“然而我却以峡谷守护者的名义代笔,为什么”

“因为因为如果您失去职位或者或者有什么不测”

“那么奈斯特大人对月门堡的占有便瞬间成了疑问。我告诉你,这场斗争他是输不起的。很好,你真机灵,不愧是我的亲生女儿。”

“谢谢您,”对于培提尔的话,她有一种荒谬的自豪感,也有几许困惑,“可,可我不是您女儿,我的意思是,不是真的女儿,我假扮作阿莲,然,然而您知道”

小指头用指头压住她嘴唇。“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亲爱的,却不可说出口来。”

“连我们独处时也不行吗”

“尤其是我们独处时。总有一天,会有某位仆人偶然闯进房间,或者某个卫兵不经意间在门外听见了什么。你想让你漂亮的小手掌染上更多鲜血吗,亲爱的”

马瑞里安的面孔浮现眼前,苍白的绷带横亘双眼,在他后面,她还看见胸膛中箭的唐托斯爵士,“不,”珊莎说,“求求您。”

“我很想告诉你,我们之间没有隔阂可言,更不会玩游戏,我的女儿,但那是不可能的。权力的游戏乃是永恒的游戏。”

我从未想参加这场游戏。这场游戏太危险,稍有失足,便会万劫不复。“奥斯威尔大人,我逃离君临那晚他开的船,他知道我是谁。”

“只要他具备绵羊一半的智力,你的担心就有道理,是的,罗索爵士也知道真相。然而怎么说呢,奥斯威尔跟了我太长时间,而罗索天生口风紧密。反正,凯特布莱克替我监视着布伦,布伦替我监视着凯特布莱克。谁也不要信任,我告诫过艾德史塔克,结果他当耳边风。你现下是阿莲,未来任何时候任何地方,你都得是阿莲。”他将两根指头按在她左胸,“即使在这里,在你心中。你能做到吗你能保证自己在心中也是我的女儿”

“我”我不知道,大人,她几乎如此回答,可这句话对方是不愿听的。谎言和青亭岛的葡萄酒,珊莎心想,“我是阿莲,父亲,除此之外,还能是谁呢”

听罢此言,小指头大人吻了她的脸颊。“凭我的智慧和凯特的美貌,总有一天,你能够征服世界,亲爱的,现在去睡吧。”

吉思尔为她房间升起炉火,换洗了羽毛床。珊莎脱掉衣服,滑进铺盖窝里。他今晚不会唱的,她祈祷,有奈斯特大人和其他人在,他不敢唱的。于是她闭上眼睛。

良久,她又在夜里醒来,原来小劳勃爬进了被窝。今天我忘了拜托罗索锁门,她懊悔地想,无可奈何地伸手搂住男孩。“乖罗宾,你好吗你可以留下来,但不要乱动,闭上眼睛好好休息,我的小亲亲。”

“我会听话的,”他钻过来,把头埋进她双乳之间,“阿莲你可以当我的妈咪吗”

“大概可以吧,”她说,“这是个善意的谎言,对两人都有好处。”oshow7,,;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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