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维斯特洛,您将被看做在异乡漂泊多年的游子,如今终于归来继承大业。您的人民会为您欢呼雀跃,七国的善男信女将对您敬爱有加。”
“维斯特洛遥不可及。”
“在此逡巡也不能让它变近。我们越早离开”
“我知道。我知道”丹妮不知道怎样让他明白。她同他一样想回维斯特洛,但她必须先将弥林安置妥当,“九十天是很长一段时间,西茨达拉可能失败。无论如何,他的行动会为我争取时间,用来联合其他城邦、加强城防,并且”
“如果他成功了呢陛下您打算怎么做”
“履行女王的责任。”她的语气变得冰冷,“你见证了我哥哥雷加的婚礼。你认为他的婚姻是为了责任还是爱情”
老骑士犹豫了。“伊莉亚公主是一位很好的女士,陛下。她善良聪慧,有温柔的心灵和敏锐的头脑。据我所知,王子非常喜爱她。”
喜爱,丹妮心想,这个词多么意味深长啊。最终我也会喜爱西茨达拉佐洛拉克的。谁知道呢。
巴利斯坦爵士继续道:“我也见证了您父母的婚礼。恕我直言,他们两人之间连喜爱都谈不上,王国也为这场婚姻付出了昂贵的代价,陛下。”
“既然不相爱,为何要结合”
“您祖父指配的。一位森林女巫曾说,他们的结合可以诞生出预言中的王子。”
“一位森林女巫”丹妮十分震惊。
“她随荒石城的珍妮一起进宫。她发育不良,身体畸形,很多人说她是个侏儒,但她跟珍妮夫人很亲,珍妮夫人公然宣称她是森林之子。”
“她后来怎样了”
“盛夏厅。”这个词隐隐带着不祥意味。
丹妮叹口气。“你下去吧。我累了。”
“遵命。”巴利斯坦爵士鞠了一躬,转身离开,却又在门口停下,“抱歉我忘了,门外有一位访客。是否通知他明天再来见您”
“谁”
“纳哈里斯。暴鸦团回来了。”
达里奥。丹妮觉得心脏在胸腔一通乱跳。“他们回来多他什么时候”她已经语无伦次。
巴利斯坦爵士似乎明白她的意思。“他到达时陛下正在接见女祭司,不太方便。我可以让他明天再来。”
“不。”知道我的团长近在眼前,我怎么还睡得着“让他马上来见我。还有今晚不需要你护卫了,和达里奥在一起很安全。哦,方便的话叫伊丽和姬琪来。还有弥桑黛。”我要梳洗,我要将自己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当她的女侍们赶过来时,她激动地吩咐个不停。
“陛下想穿什么样的衣服”弥桑黛问。星光和浪花,丹妮想,一缕袒露左胸的丝衣,应该可以取悦达里奥,噢,还要在发间编上鲜花。他们相见之后,从渊凯到弥林的一路上,达里奥每天都送鲜花给她。“把那件胸前缀珍珠的灰色亚麻长袍拿来。哦,还有我的白狮皮。”她在卓戈的白狮皮包裹中最有安全感。
丹妮莉丝于露台上接见团长,坐在梨树下的石雕凳子上。弯弯的月牙在群星拱卫下飘浮在城市的夜空中,达里奥纳哈里斯神气活现地走进来。他站着不动时也很神气。团长将条纹灯笼裤塞进紫色高帮皮靴,上身穿白丝衬衫,外罩金锁甲,三叉胡染成紫色,绚丽的髭须则是金色,长长的卷发梳成中分。他腰间两侧分别挂着细剑和多斯拉克弯刀。“光辉的女王啊,”他说,“我不在的日子里,您愈发明艳动人了。真不可思议”
丹妮早就习惯了这样的奉承,然而来自达里奥的赞美和出自瑞茨纳克、札罗或西茨达拉口中的不一样。“团长大人,据说你在拉扎出色地为我们服务。”我好想你。
“您的团长活着就是为服务他残忍的女王。”
“残忍”
月光反射在他眼中。“他将自己人全抛下,先走一步,只为早些见到她的面庞,结果只能眼巴巴看着她和干瘪的老太婆一起吃羔羊和无花果,倍受煎熬。”
那是因为他们没禀告我你回来了,丹妮想,否则我肯定不顾一切,马上召见你。“与我共进晚餐的是绿圣女。”最好别提西茨达拉,“我急需她的忠告。”
“我只急需一样:丹妮莉丝。”
“需要叫食物么你肯定饿坏了。”
“我两天没吃东西,但现在你在这里,秀色可餐。”
“我的美貌填不饱你的肚子。”她拽下一颗梨扔给他,“吃吧。”
“女王的命令哪敢不从。”他咬了一口梨,金牙在月光下闪烁,果汁顺着紫色胡子滴下来。
潜伏在女王内心深处的女孩想狠狠吻他。他的吻一定猛烈粗暴,她告诉自己,他才不会在意我的哭喊和要他停下的命令。但她心中女王那部分知道这很荒诞。“讲讲你的旅程。”
他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渊凯派佣兵封锁凯塞山口。那群佣兵自称长枪团,我们在夜晚偷袭,将不少敌人直接送下地狱。在拉扎,我杀了手下两名军士,因为他们想偷我的女王送给羊人作礼物的珠宝和金盘。其他就和我承诺的一样。”
“战斗中损失了多少人”
“九人,”达里奥回答,“但有十二个长枪团的兵决定与其送命,不如归顺暴鸦团,因而还赚了三个。我告诉他们与您的龙并肩作战要比跟它们作对活得久,他们显然认同我的话。”
这却让丹妮警觉。“他们可能是渊凯的奸细。”
“没这么傻的奸细。您不了解他们。”
“你也不了解啊。你信任他们么”
“我信任所有的手下不过只在口水能吐到的范围内。”他吐出一颗籽,对丹妮的疑虑报以微笑,“要我提着他们的首级来见您么您想要的话,我马上带来。一个秃头,两个满头辫子,还有一个把胡子染成四种颜色。哪有奸细会留这种胡子啊您说呢有个抛石手可以在四十步外用石头打中虫子的眼睛,还有个面目狰狞的家伙对付马很有一套。女王若要他们死”
“我不要他们死。我只是让你盯紧他们。”她觉得自己表现得很蠢。她和达里奥在一起总感觉笨手笨脚的。笨嘴拙舌,春心涌动,反应迟钝。他会怎么看我啊她换个话题。“羊人能否送来食物”
“粮食将由驳船通过斯卡札丹河送抵,我的女王,其他货物则由商队翻越凯塞山口带来。”
“不能通过斯卡札丹河,它已被封锁。海路也是。你可以看见海湾中那些船。迄今为止,魁尔斯舰队驱逐了弥林三分之一的渔船,扣留了三分之一,剩下的根本不敢离港。我们仅存的一点贸易渠道被切断了。”
达里奥扔掉梨核。“魁尔斯人血管里流的是奶。让他们见识见识您的龙,保管他们落荒而逃。”
丹妮不想提龙。尽管卓耿根本没回城,农夫们仍不停地带着烧焦的骨头来见她,向她哭诉丢失的羊。有人报告曾在河北岸见他盘旋在多斯拉克海上空。除他之外,深坑下的韦赛利昂已挣断了一根链子;他和雷哥日益狂躁。无垢者告诉她,铁门曾一度烧得通红,一整天没人敢碰。“阿斯塔波也被围困了。”
“这我知道。有位活得够久的长枪团员说红砖之城已开始人吃人,他还说弥林的好日子也要到头。为此我割了他舌头,拿去喂野狗。狗不吃骗子的舌头,但野狗吃了他的,因此我知道他说的是真话。”
“弥林城内也有一场战争。”她将鹰身女妖之子、兽面军和砖墙上的鲜血标记统统告诉了达里奥,“我四面受敌,城内城外都有敌人。”
“主动出击。”达里奥马上说,“如果四面受敌,被动防御就是等死,左支右绌终有应接不暇之日。不,当你四面受敌时,找出最弱的那个,迅力扑杀,再跨过尸体逃离。”
“我能逃到哪儿”
“逃到我的床上,我的臂膀中,我的心里。”达里奥的弯刀和细剑的刀柄被雕刻成黄金女人,赤身裸体,神态放荡。他的大拇指以淫秽的方式拂过这两个雕像,嘴角露出坏笑。
丹妮满脸通红。那就像是在爱抚她。如果我拉他上床,他会不会觉得我太淫荡他想让丹妮当他的姘头。我不该单独召见他。靠近他太危险了。“绿圣女说我必须嫁给吉斯人,让他做我的国王,”她有些慌乱地说,“她劝我嫁给高贵的西茨达拉佐洛拉克。”
“那瘪三”达里奥轻笑,“你想找个太监上床,何不找灰虫子你真的想要一个国王”
我想要你。“我想要和平。我给了西茨达拉九十天期限,让他结束城内的谋杀。如果他做到,我就嫁给他。”
“让我做你的丈夫吧,我九天之内就能结束一切。”
你知道我不能那么做,她差点脱口而出。
“你应该斩草除根,而非扬汤止沸,”达里奥自顾自说着,“要我说,杀光他们,抄他们的家。下一道密令吧,您的达里奥将让他们的头颅堆得比这座金字塔还高。”
“如果我知道罪魁祸首”
“扎克、帕尔还有玛瑞克。他们,以及其他所有伟主大人。还会有谁”
他真是既英勇,又嗜血。“我们无法证明是他们所为。你要我屠杀自己的臣属么”
“您的臣属很乐意杀了您。”
他离开得太久,丹妮差点忘了他是什么人。佣兵天性狡诈,她提醒自己,反复无常,言而无信,残忍好杀。他本性难移,永远不是做国王的料。“那些金字塔很坚固,”她解释,“我们要花很大代价才能攻下。况且只要攻打一个,其他的马上会群起反抗。”
“那就找些理由让他们从金字塔里出来。一场婚礼有何不可你宣布要下嫁西茨达拉,所有的伟主大人都会出来看热闹。等他们齐聚在圣恩神庙,让我收拾他们。”
丹妮被吓住了。他是头怪物。一头英勇的怪物,但仍是怪物。“你让我当屠夫国王”
“宁为刀俎不为鱼肉。强者都是屠夫,包括女人在内。”
“我这个女人就不同。”
达里奥耸耸肩。“大部分女人除了想给国王暖床,为国王孕育子嗣,别无他求。你想当这类人,就嫁给西茨达拉吧。”
她有些生气。“你是不是忘了我是谁”
“没有。你自己呢”
韦赛里斯会为他的傲慢砍他的头。“我是真龙血脉。别给我上课。”丹妮莉丝霍地站起,白狮皮从她肩头滑落,堆在地上。“退下。”
达里奥夸张地鞠了一躬。“听凭差遣。”
他离开后,丹妮莉丝召回巴利斯坦爵士。“派暴鸦团出去。”
“陛下他们刚回来”
“我要他们出去。让他们侦察渊凯内陆,并保护经过凯塞山口的货车。今后达里奥向你汇报就可以。把该付的辉币付给他,保证他手下人人有份,但别让他再出现在我面前。”
“如您所愿,陛下。”
当晚,丹妮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甚至叫来伊丽,希望女侍的爱抚能让她放松,但只做了一会儿工夫便将多斯拉克女孩推开。伊丽甜美可爱,身体柔软,且心甘情愿,可毕竟不是达里奥。
我做了什么啊丹妮蜷在空荡荡的床上想。我等他回来等了那么久,结果又将他打发走。“他会把我变成怪物,”她轻声说,“一个屠夫女王。”但她随即想到飞走的卓耿,还有深坑中的其他龙。我手上也沾满鲜血,心里也是。有什么区别呢达里奥和我,我们都是怪物。oshow7,,;手机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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