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两位太医得了消息,飞速赶到,竭力为罗红药控水,却终究回天乏术,他们知道罗昭仪也是皇帝深宠之人,正在惶恐,见太后的人询问,忙躬身道:“微臣们也看不出所以然,原本溺水的人,多半都是满面惊恐,所以死状……咳,会有些可怖的,但是昭仪这样的情形,真真的闻所未闻。”
太医说话的时候,仙草站在旁边,一言不发,泪水却如同泉涌一样,无法断绝。
她想再看一眼罗红药,但是眼前却一片模糊,只趁着泪流出的片刻,才能看见她含笑如生的温柔可怜面庞。
***
皇帝并没有在第一时间赶到,因为此刻皇帝并不在宫中。
今日正是京城内国子监正殿修葺完工,又在太学街上新起了一座牌楼,皇帝亲临国子监,观其盛况,并嘉许众教授、监生等,其中蔡太师,礼部跟吏部众人,京城内王公侯爵等尽数陪同。
雪茶自然也是随行左右,见皇帝所到之处,众人躬身山呼万岁,簇拥着赵踞,犹如众星拱月。
正在高兴,外间却有宫内的飞马而至,在牌楼之外的街头翻身下马,无法上前。
原来皇帝亲临非同等闲,所以这太学街都非封住了,不许闲人走动,又有宫内禁卫们两边站着防备。
因见来者是宫内的服色,其中一名禁卫副官上前,询问何事。
那小太监不敢高声,低低地在耳畔说了句。
副官不敢怠慢,当即亲自往内通报,上报给了侍卫统领。
统领很是为难,今日乃黄道吉日,皇帝又在兴致上,此刻谁愿意去触霉头,当下命副将把小太监传了进来,让他去找雪茶公公。
雪茶被那小太监拉开人群里,听了他报说宫内罗昭仪出事,也如仙草似的无法相信。
“你是不是瞎闹?”雪茶竖着眼睛道,“这种事可别乱说,要掉脑袋的。”
小太监红着双眼道:“奴婢怎么敢胡说?太医都看过了,方太妃娘娘已经在着手处理后事,知道今儿皇上在外头忙,本想等皇上回宫再禀告,又怕皇上怪后宫知情不报,所以才……”
雪茶听他一句句说的详细,整个人开始天晕地旋:“天啊、天……这怎么可能,这是怎么回事?”雪茶喃喃自语,叫苦连天,最后又看向前方赵踞的方向:“这要我怎么开口跟皇上说?”
让雪茶意外的是,跟皇帝禀告这件事后,皇帝的反应并不如他担心的那样。
那时候赵踞已经召见过了各国子监的祭酒主簿等,正在太学内的容粹楼里喝茶小憩。
雪茶鼓足勇气战战兢兢告知了此事,皇帝端茶的手势一停:“你说……罗昭仪殁了?”
雪茶早落了泪,跪地点头:“是的,皇上。”
赵踞盯着他,看了半晌,眉头慢慢地皱起。
他并没有端茶,只是转开头,看向旁边敞开的窗扇。
夏至将到,暑气袭来,窗外满目翠绿摇曳,蝉在外间的树林之中鼓噪不休,此起彼伏。
皇帝的眼前出现那个总是会含羞低头的罗红药,他微微闭上双眼,心底竟响起姜夔的那首《扬州慢》“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回到宫内后,赵踞并没有去看罗红药最后一眼,只先去了延寿宫探望太后。
太后本就有些犯了暑气,给这件事情一惊,更添了几分症候,先前太医开了药,加了许多安神之物,赵踞赶到之时,太后正吃了药睡下了。
赵踞听太医们说明,便并未叫人打扰。
颜珮儿一直近身伺候着太后,此刻轻声问道:“皇上,昭仪姐姐……”
赵踞道:“你去看过她了么?”
颜珮儿红了眼圈:“听闻出事,我跟曹嬷嬷一块儿去的,曹嬷嬷怕我受惊,没叫我近前,回来后又一直守着太后,就没顾上过去。”
赵踞道:“也好,你不必去看那些。何况人已经死了,看也无用。”
颜珮儿听他口吻淡然,全无波澜似的,咬了咬唇,低头道:“珮儿知道了。”
又有方太妃听闻皇帝在此,便带了江水悠来到,跟皇帝禀告调查结果,以及对罗红药身后事的料理等等。
方太妃先将宁儿所说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又道:“当时御花园内的执事人等,因为天热,所以并没有四处走动,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初步推断是昭仪想要玩水,却不知那青石上滑,所以才失足坠落的。”
赵踞喉头一动,没有做声。
方太妃看他片刻,又道:“至于太妃的身后之事,本要跟太后商议,可太后身子微恙,所以我想问皇上的意思……首先是罗昭仪的封号跟位份上,是不是得有些变动?”
“当然,”赵踞面无表情的,“朕想追封昭仪为淑妃,配享太庙。”
方太妃听他果决地说追封罗红药为四妃之一的淑妃,已经极为诧异。
又听到最后一句,更加大惊,忙道:“皇上,配享太庙的事,要不要……等太后好了些之后,商议了再做决定?”
“不用,太后向来疼爱罗昭仪,必会体恤此意。”赵踞说完,又看方太妃道:“其他的就多由太妃操持了。”
方太妃垂头答应,赵踞又看一眼她身边的江水悠,这才迈步出门去了。
皇帝出了延寿宫,回到乾清宫后,在书桌后落座。
却并不喝茶,也并不看书,只是呆呆出神。
过了半晌,皇帝转头看见身边站着的雪茶,才蓦地醒悟过来:身边少了一个人。
“鹿仙草呢?”赵踞问。
雪茶早就知道了,此刻小心回话道:“皇上,小鹿现在宝琳宫里。”
赵踞皱皱眉:“在那干什么。”
雪茶道:“听说、听说是在给罗昭仪……不,是淑妃娘娘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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