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父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安慰她道“蕊蕊不也是你教育出来的。咱们沾女儿的光,不丢人。”
脱产学习的名额是孙泽找关系给钢铁厂牵的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积攒了多少人脉,又究竟是怎样积累的。
敲定这件事之后,这孩子也没直接出面说是自己下的力气,点名要给郑大夫;只是在陈副厂长透了点儿口风。
好歹林蕊也救过陈乐,他们家总不能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况且上次林蕊的市一等奖得而复失,说到底也是厂子学校没安排好,白白叫人家错过了保送中师的好机会。
无论从哪点讲,厂里头都该倾斜性照顾郑大夫,否则岂不是寒了兢兢业业工作的老职工的心。
所以,厂里开会讨论来讨论去,最终这个机会给了郑大夫。
可正因为这样,拿到学习名额的郑云的心反而淡了下来。
她获得奖励性的学习机会,不是因为她数十年如一日的辛勤工作,就连每次被派去短期培训,她都担心厂里头医务室的工作排不开;而是由于厂领导的私人感情。
领导不想因为孩子的事情欠她跟丈夫人情。
郑大夫有种自我价值被彻底否定的耻辱感。
她也是凭着一手技术踏实捧饭碗的人,为什么领导就能习惯性忽略她的付出与牺牲呢
这么多年下来,她什么时候没勤勤恳恳工作过,她又什么时候没完成过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
她还什么时候跟领导吵过闹过求过待遇
她想起小女儿常常挂在嘴边的话,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果然,其实在厂里头也一样。就因为她不声不吭,所以都当没她这个人是。
她自嘲地笑笑,扭过头去。
丈夫还在感慨孙泽这孩子精明得邪性,惋惜他不愿意在走科研道路。
林母在心里头嘀咕,这会做事不如会做人,傻子才去琢磨技术呢。
她闷声道“睡,我明天还要早起赶火车呢。”
她没做过对不起厂里的事,她就是趁着出去上学的机会倒卖国库券又怎么了不是说依法治国嘛,只要她没违法,她就堂堂正正。
林父赶紧拍着妻子的后背“好,睡,我们都睡。”
林母本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不想合上眼睛就一觉睡到闹钟响。
睁开眼的时候,她忍不住自嘲。
真是想多了,哪有那么多可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