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来却是不知怎么了,几个小国之间竟是结成了联盟,频频来大昭边境惹事不说,行事竟还颇有章法,着实给大昭带来了不少麻烦。
守南方边境的是员老将,当初跟过还不是皇帝的李延一起打过战,忠心是没的说,用兵能力也没问题,就是年纪实在大了。老将这些年来南征北战,身子早就不太好了,南边那地方又向来潮湿,老将这些日子来关节老发病,据说日日都肿得跟馒头似的,又红又肿,实在带不了兵。
李延也不可能难为这么一个老人继续为国卖命,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讨论究竟该派谁去接替老将的问题。
南方那不比北边,地势复杂、语言不同、气候还不适宜,现在朝上的大部分将领都是北方出生,让他们去南方那打水战,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方便,因此这人选问题实在是让人头痛。
但虽是如此,到底实力相差悬殊,以大昭的财力军力,解决它们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延:南方人少,那几个国家也不富裕、本身也不是骁勇善战的,不过是拖些日子罢了,母后不用挂心。
太后听了点点头:哀家一介深宫女子,不懂朝政,也不好多管前朝的事,皇帝自己把握就好。
李延点点头。
燕雪风在一旁乖巧地喝着茶吃着糕点,一副对李延和太后的对话内容完全不感兴趣的模样。
望乡看着他无辜无害的表情一时之间简直快忘记了李延嘴里的南蛮之乱其实就是青篱搞出来的。
望乡:
太后又嘱咐了李延几句国事再忙也要保重身体之类,便不再多说。
李延看了一旁的燕雪风一眼,又看了站在太后身后的挽卿一眼,却是突然开口道朕方才在下面听母后和雪风聊得似乎很愉悦?都在聊什么?
太后听了原本正捧着茶碗饮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却是面色如常地回道:没聊什么特别的。就是哀家看雪风如今年岁也大了,该是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正问他可有中意的姑娘。正说着呢,皇帝你就来了。
太后说着语气随便,一边却是拿眼角余光死死地盯着李延的反应。
李延自是听出了太后话里的试探之意,闻言面色不变,甚至还顺着太后的话问了一句:哦?那雪风可有中意的了?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看过来的一双眼却是黑黑沉沉的,让人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燕雪风执杯的手顿了顿,被他看得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望乡现下身处青篱的神识中,与他心意相通,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他此刻情绪有异,心中忐忑,却是一时之间又想不明白青篱为何突然就心情不太好了。
燕雪风:雪风这性子皇兄又不是不清楚,皇兄不该问我‘可有中意的’,该问‘可有不中意的’。臣弟今年还小呢,可不想这么早娶个妻子整日被管着。倒是皇兄,还不给臣弟找个皇嫂吗?
李延闻言看了他一眼:尚求不到合适又中意的。
李延用的词是求不到,而不是遇不到。这其实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
但燕雪风并未多心多想,只以为李延只是顺嘴一说,便也笑着回问:那是皇兄要求高。京中多美人,哪会没有合适中意的。臣弟就认识不少,个个乖巧懂事,甚得我心,环肥燕瘦应有尽有。不若皇兄跟臣弟说说皇兄究竟喜欢什么样的,臣弟好帮着介绍介绍。
李延:
边上的挽卿听了都忍不住抬头用敬佩的眼神看了燕雪风一眼,心想这洛王可真是好胆色。
李延身为一国之君,连太后都不怎么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催着他成婚,洛王倒是敢;洛王敢也就算了,竟然还想亲自给李延介绍。
李延一个皇帝京中有哪些美人他自己查不到吗?需要你洛王来介绍?而且听听他话里的意思,这是想介绍什么?分明是想介绍自己那些遍布京中各处的红颜知己!
这不是明摆着想给皇帝戴绿帽子不说,甚至还想让皇帝帮你殿后吗?!
皇帝听了不生气才怪!
果然,李延听了脸色当下就黑了,过了许久才从开口,声音咬牙切齿的,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雪风在这京中有不少红颜知己?
看啊果然生气了,她就说嘛。挽卿往嘴里塞了枚果子,只是这生气的点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燕雪风似乎被李延这突然改变的脸色弄得楞了一下:是呀皇兄不是早就知道吗?以往还曾赐过不少美人给臣弟呢。
李延:
男人又狠狠地吸了几口气。他当然知道燕雪风生性风流,洛王喜爱美色这一点在京中可谓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常有百姓编段子取笑洛王说京中美人,十个有七个都是洛王的红颜知己,剩下的两个里,一个是男的,一个是洛王的亲戚,剩下的那个是洛王自己。
李延之前一直百般防备着燕雪风,自然对他的这些小道消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甚至手下人还曾尽心尽责地给他呈上过一份名录,足足有数页宣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的都是燕雪风那些个红颜的名字。
其中不少还是他当初亲自赐给他的。
当时的李延不论是给燕雪风赐美人还是看到那份名录,心中都并没有什么异样的感觉。然现在回想起来,却是
李延垂了垂眼,在那一瞬间竟觉得自己心中除了怒火,更多的竟是委屈。
就好像、就好像那个曾口口声声说会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用的人,到头来却发现这人的一瓢有别人几个水缸那么大。
李延忍了忍,终究没忍住,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在这地方发火质问,便直接站了起来,吩咐道:朕突然想起来还有要务要处理,先回御书房了。雪风与朕一同去,朕有事同你说。
说着竟是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燕雪风一头雾水,一时之间也搞不懂李延这是在做什么,但皇帝都这么吩咐了,他也不好不听,便匆匆跟太后道了别,连忙也跟着去了。
太后:
太后气得猛地又灌了杯水,甚至还亲自给手边的挽卿也倒了一杯,重重地将杯子放在挽卿面前:喝!
挽卿:
挽卿抽了抽额角,最终还是无奈地跟着太后用一副灌酒的姿势灌下了一整壶茶。
*****
李延带着燕雪风回到了御书房,一进殿就二话不说地直奔书案。
李延在书案上翻找了片刻,从一堆军事要务地下找出一本奏折。奏折黑底作封,燕雪风熟悉大昭朝的奏折制度,这个颜色封面的奏折一般都是暗卫们呈上来的调查结果。
李延看了燕雪风一眼,将手中奏折递给燕雪风。
燕雪风完全不知道李延这是想干什么,满头雾水地接过看了一眼,这一看却是愣住了。
这密要奏折上写的竟是燕家祖父与父亲的事。
见燕雪风瞬间沉默下来的脸,李延开口道:朕知道你一直怀疑你祖父与父亲是被先祖与先皇害死的,但事实上确实不是。你父亲与祖父当年确实是意外死于战场的,至于死因相同也确实只是巧合。你父亲死时我大昭边疆尚不稳固,若真是先皇做的,他不会选那个时候。
朕给你看这个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告诉你,你祖父与父亲当年确实是为国尽忠而死,他们是我大昭的好将领、好儿郎。先祖当年封你为洛王,下旨接你进宫抚养也确实只是想要报答你祖父与父亲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