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洲抬眼看着苏少眠笑,眉眼虽傲气,眼中的温柔柔情却做不得假。

周围有女子看到沈澜洲这样瞧着苏少眠,本就微红的脸颊一瞬间更是通红,她们瞧着沈澜洲与苏少眠,眼中热烈却是比方才更加浓重。

苏少眠自然不懂周围这些他以为日日来这里只是为了看沈澜洲的女子在看到沈澜洲与自己亲近之后为何竟都表现得更加激动了。

苏少眠只是皱了皱眉,将自己的头发从沈澜洲指间扯回来:那便麻烦沈教主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坐着,不要影响于我。

苏少眠这话说得语气冷淡,他向来是这个性格。

因此竟没人留意到方才沈澜洲说他几日晚归时苏少眠那霎时变了变的脸色。

沈澜洲也没有注意到。

沈澜洲闻言笑了笑,他将折扇夹在右手两指间,又同时摊开双手朝苏少眠做出了副投降的姿势,表示自己接下来定会乖乖听话、不会再打扰他。

周围又是一片善意的哄笑。

沈澜洲当真乖巧地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着苏少眠行医,一句话也不说,也不做什么动作。

苏少眠却莫名地有些受不了沈澜洲专注的视线,方才沈澜洲还在转扇子时他还不觉得,现在沈澜洲手里的东西一旦停下,只这般坐着看着他,便莫名地让苏少眠觉得有些尴尬。

苏少眠轻咳了声,忍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打发沈澜洲去里院看着煎药的火候去了。

沈澜洲倒真显得十分乖顺,苏少眠刚说完,他便摊了摊手起身朝里院走去了。

只是那临走前含笑的一瞥,却让苏少眠有种什么都被他看穿的恼羞成怒感。

苏少眠努力定了定神,将自己脑海中方才沈澜洲含笑的一眼抛之脑后,清了清嗓子,道:下一位。

苏少眠叫号时没有抬头,他此番出来行医自然是要记录病案的。

苏少眠喊来下一位病人时还在写着上一位病人病案上的最后几个字,因此并没有立刻抬头。

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面前坐下,苏少眠匆匆写下最后几个字,嘴里已经问道:您是有哪里不舒服?

面前的人却没有像之前的病人那样立即回答他。

那人坐在那里,竟是沉默了片刻,苏少眠心中觉得奇怪,正要抬头询问,那人却终于开口了。

他在你面前倒是听话。苏少眠听到那人道,那人生了副好嗓子,只可惜有些微微偏冷当年他与我在一起时,可远远没有这样听话。

嗓音分外耳熟。

苏少眠手猛地一颤,饱含着墨汁的鼻尖在宣纸上留下一道难看的痕迹。

苏少眠抬起头,看到自己面前正坐着个白衣男子。

男子的一身白衣瞧着便分外贵气,他那样坐在那里,着一身白,眉眼俊美却含着寒气,眼眸里更似含着千年寒冰,只像是将雪山顶上的万年霜寒穿在了身上。

他一手握着把银白的刀,正抬着眼,用一双清凌凌的、纯黑的有如黑曜石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是叶呈。

第85章古代武侠1.24

周围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苏少眠沉默片刻,终于抬起头来看向叶呈。

其实方才他便在人群中注意到叶呈了。

苏少眠看了眼叶呈穿在外衫外的斗篷,这件斗篷颜色素白、用料上乘,很是宽大。

叶呈方才便是穿着这件银白的斗篷、戴着帽兜站在人群的角落里,手里还提着他那把银白的刀。

这装扮说起来似乎很是惹眼,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若他想在人群里隐藏自己,其实根本不是一件难事。

叶呈的武功自然是除了沈澜洲以外无人能敌的高强,当他可以敛了生息,站在人群角落里,哪怕身周人群熙熙攘攘,却无一人注意到他。

他们只会觉得觉得身边似是站了个人,但那人那样消无声息的,存在感极低,这么人这么多,正彼此聊天的人群很容易就会忽略他。

这对于叶呈来说不是难事,据说早年叶呈还未出名的时候,他为了杀一个作恶多端、却功力高强的邪教之人,曾消无声息地隐藏在那人教内某角落长达五日之久。

那恶人手下高手无数,平时将他周围保护得密不透风,叶呈便是那样隐藏在暗处五日,直到找到了他防备的某薄弱时刻,才突然出手、一举得手。

这后来也成了叶呈的成名一战。

自那之后,天山派叶呈的名声便传遍了整个武林。

但苏少眠却早就发现了他。

倒不是叶呈的功夫不到家,实在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苏少眠对叶呈太过熟悉了。

尤其叶呈虽站在暗处、又戴了帽兜,却始终不曾低头,一双眼睛一直直直地盯着沈澜洲。

每当沈澜洲与苏少眠有什么互动,叶呈的视线都会极为热烈,男人的目光像是着了火一样定定地夹抢带刺地看过来,苏少眠再迟钝也不至于发现不了。

沈澜洲显然也注意到了。

只是他显然并不想理会叶呈,甚至在苏少眠实在受不了了这诡异的氛围企图将沈澜洲打发走的时候,他也毫无疑议地、恍若根本没有注意到叶呈存在一般地乖乖离开了。

沈澜洲也许是想用实际行动告诉苏少眠,他确实是对叶呈一点点都不在意。

可沈澜洲不在意,不等于苏少眠也就不在意了。

毕竟当年沈澜洲因为木缠果实与叶呈在一起的时候,苏少眠不仅是亲耳知道了这个消息,甚至是亲眼撞见过好几次。

当时那种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似乎直到今日都仍在苏少眠眼前,苏少眠不比沈澜洲洒脱,实在做不到对此视若无睹。

四周气氛一时胶着。

苏少眠看着叶呈,叶呈也看着苏少眠,两人无一人说话,可彼此视线对视,其中的对抗压抑,却能让每个人都看出来。

周围的病人们此时哪怕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出来不对了。

再结合之前这个白衣男人坐下时说的那句话

病人们眼神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懂了彼此眼神的含义。

虽说八卦之心人皆有之,但这种情况总归是不好再留下来多看的。

很快便有药房的活计上前,组织着病人们离开,若真有急病的病人,自然也妥帖地安排到了其他大夫那里去看病。

很快后院就只剩下了叶呈和苏少眠两人。

苏少眠看了叶呈许久,久到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许久后,苏少眠才有了动作。

他竟是笑了。

苏少眠低下头,又拿起了一旁的毛笔,将它细细地、均匀地沾上墨,一边写着手头的案卷,一边道:叶前辈来这里做什么?一来就赶走我这么多病人。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语气里竟没有多少怨怼。

gu903();苏少眠低着头,垂着眼睫悬腕写着手下的案卷,有阳光站在他脸上,这个白衣男子清秀温和的脸上竟是一片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