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903();“哦,是军属啊。”穆科长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死者叫刘翠花,是段翔的妻子,今年41岁,没有工作。”所长说。
“虽然没有工作,但是她在家里照顾我啊,她把家里照顾得很好,你看我这衣服,都是她熨的。她总说,过去的木匠没地位,现在不一样了,工人阶级最光荣,所以要注意形象。”男人潸然泪下,说道。
“节哀吧。”穆科长拍了拍段翔的肩膀,接过老马递过来的手套戴上,率先快步走入了现场。
和东桥村的案子差不多,段家也是三联平房加一个小院落的结构。只是这一起案件的中心现场不在屋内,而在院子里。
虽然各家各户都已经通了自来水,但是为了节省水费,这些家有小院落的人家,还是会沿用在井里取水的习惯。井水打出来后,就放在陶瓷的大水缸里储存。中心现场,就是这口大水缸。
“我让段翔在外面等了,我总觉得这人反应有点强烈,有点可疑。”派出所所长说道,“我们的民警去调查了,段翔说今天一天都在一个家具厂里指导技术,但这个家具厂的工人说,段翔早上就是去了一下,之后就走了,所以不知道他上午的时候去哪里了。”
“也就是有作案时间?”穆科长压低声音问道。
“刘翠花上午九点去买菜时,还有很多人看见。”所长说,“死亡时间肯定是上午九点到下午四点之间。这期间这个段翔去哪里了,还搞不清楚。”
“而且,有邻居证明昨天他们俩吵架了。”另一名派出所民警说道。
“那就有意思了。”冯凯说道。
顾红星走近大水缸,深吸一口气,往里看去。水缸里黑黝黝的,看不清什么,只能看到一双布鞋脚底板漂浮在水面上。
马法医慢悠悠地戴上胶皮手套,又给顾红星递了一双过来。
顾红星有些慌张,指着自己的鼻子说:“啊?我?我?”
“你什么你?”马法医笑道,“你不帮忙,我怎么把尸体弄出来?”
对于顾红星来说,尸体已经看过了,解剖也已经看过了,但是动手触碰尸体这种事,他似乎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顾红星连忙回头看了看冯凯,希望他能够在此时站出来帮他解围。可是冯凯明明听见了老马的话,偏偏又转身走进了厨房,像是去看外围现场了。
冯凯当然是听见了,但是此时他的心里想着:我是侦查员,让我碰尸体?做梦!
“快点啊。”老马抖了抖手中的手套。
顾红星此时已经是被赶鸭子上架了,他哆嗦地接过手套,又十分笨拙地戴到了自己的手上。
“喏,一人拽一只脚,我喊一二三。”老马率先把手伸进水里,握住了尸体右脚的脚踝。
顾红星屏住气,硬着头皮把手伸进了水里。明明天气已经暖和了,可是水缸里的水依旧冰冷刺骨,冷到了顾红星的心窝里。
“一、二、三!”老马一边喊着,一边和顾红星一起用力,把刘翠花微微蜷缩的尸体从水缸里拉了出来,平放在地面上。
刘翠花很瘦小,不足百斤,可是顾红星此时已经大汗淋漓,不停地喘着粗气。
“尸僵还没有在大关节形成,角膜也还没有开始混浊,嗯,也就是中午那会儿死的。”老马一边看着尸表,一边慢慢地说道。
“能,能看出怎么死的吗?”顾红星强行稳定自己的心神,问道。
“还用说吗?你看口鼻还在溢泡沫,溺死是没跑的了。”老马指了指死者的口鼻腔。
此时死者的鼻子还在往外冒着泡沫,擦掉后会继续溢出
(4)
,看起来十分诡异,这让顾红星又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是溺死的,那我们法医就看不出来她是被人推进去的,还是自己掉进去的了。”老马说,“你去看看外围现场吧,这里交给我。”
顾红星点了点头,端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然后走进了偏房的厨房。厨房里,冯凯正站在饭桌旁对着饭桌发呆,见顾红星进来,他指着桌子问道:“这是什么?”
顾红星看了看,桌子上放着一个茶杯和一个小盘,盘子里有一些零食。所谓的零食就是用面粉、鸡蛋和调料调制出面浆,然后把面浆搓成香烟大小的条状,放在油里炸熟。这种东西吃起来,香脆可口。
“我们这儿,把这个叫作‘小炸’,你没吃过?”顾红星说。
冯凯摇摇头,说:“就是闲来无事时吃的零食?”
“我妈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炸上几斤,然后放在饼干桶里密封。”顾红星说,“过年期间用来招待来访的客人。吃剩下的,短时间里也不会软掉,就会储存在饼干桶里。等家里来人了,会拿出来招待人。”
冯凯这才意识到,在这个缺吃少穿的年代,这种需要消耗鸡蛋、香油的食品,肯定不会天天拿来自己吃。他戴上白纱手套,左看右看,在厨房碗橱的下柜里找出一个饼干桶,一打开,果然有半桶和桌子上一模一样的小炸。
“你家条件算不错的,都不舍得平时自己吃。”冯凯对顾红星说,“那你说,这个刘翠花会自己一个人闲来无事吃这个吗?”
顾红星摇了摇头。
冯凯接着说:“如果她经常闲来无事自己吃,从过年到现在快三个月了,怎么还会剩这么多?”
“你是说,她家来人了?”顾红星眼睛一亮。
“是啊,不会是自己吃,又不会是拿给段翔吃,那就说明是有人来她家了。”冯凯沉思着,说道,“而且还是挺熟悉的人。”
“是不是要问问段翔?”顾红星问道。
“派出所怀疑段翔是凶手,已经把他带回派出所询问了。”冯凯说,“不过没关系,他们也只是怀疑。目前从现场看,不像是他干的,我一会儿去说明一下就好了。”
“那就是这个熟悉的人干的?”顾红星问。
“这个可不好说。”冯凯说,“首先你还得排除她不是自己掉水缸里淹死的吧?你看那水缸快一米高,刘翠花要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倒栽葱一头扎水缸里了,恐怕也不好自救吧?”
顾红星恍然大悟,陷入了沉思。
“我要解剖了,来帮我照相。”老马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好咧!”顾红星答应道。他突然发现自己自从碰过了尸体后,似乎已经没有那么害怕尸体了,想到即将到来的解剖工作,他内心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行,你和老马在这里先忙着。”冯凯说,“我先去派出所看看那个段翔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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