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夫郎,铺子里客人吃剩下的那些吃食要不也是扔,可不可以让我给从前和我一起乞讨的伙伴送去吃,最近街上出现了许多坏乞丐,他们都讨不到东西吃了,我怕他们饿死。虎娃子紧张的搓着手,看着唐寿,小心翼翼地斟酌道:熊夫郎,你要是怕铺子里其他人有意见,可以扣我一些工钱。
这毕竟是肉,就是是别人吃剩下的也改变不了它是肉,而虎娃子和狗蛋两人工钱一月虽有百文,可需要养这么张嘴,不省着都不够,怎么还能有余钱卖肉。虎娃子便想从他的工钱里少扣些,换些剩肉,也能给他的小伙伴们补补。
虎娃子才十二岁,这个年纪要是有双亲,可能还尚不知事。放在寻常人家,那会每日为生计发愁,也许还要挑来挑去,这不好吃那不喜欢的。
这样的孩子可怜,而又懂事又可怜的孩子只会令人怜惜。
唐寿温和地笑道:工钱就不用扣了,本来也是客人们吃剩下的,铺子是肯定要扔掉的。扔到垃圾点被你的小伙伴们捡去,和你留给他们也没什么区别。
只不过有一点,你给他们留着可以,不要当着客人的面,影响了客人正常进餐。东西放在后厨里要保持卫生,可不能乱糟糟的堆着,弄了我一室的苍蝇,那样我便不能允许了。
熊夫郎你放心,那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出现。虎娃子拍着胸脯,高兴地道:我会让他们每天两遍过来取,有剩下的及时让他们拿走,一定让他们走后门,小心些,以免影响了客人吃饭。
唐寿和善地道:可以,你想得很周到。
虎娃子被他最敬仰的熊夫郎表扬了,乐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去破庙还在不停地和同伴们说着熊夫郎夸奖他周到。
嗯嗯,虎娃子,你好厉害。狗剩用手抓着飞快的吃着属于自己的那份肉,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
肉串都是虎娃子在铺子里撸下来的,那个木签子他没有带出来,因为铺子里是反复使用的。不过并不会不卫生,因为客人用过的木签子他们都会如刷筷子似得刷干净,然后放在锅里用滚水煮。熊夫郎说这是消毒。
带回来的肉,虎娃子怕他们打仗,都给他们平均分好了。虎娃子分得公平,又是他带回来的东西,没人敢有异议。
不知道多久没吃过肉了,这些孩子吃起肉来狼吞虎咽,根本不嚼。
这熊家烤的肉串真好吃,我要过这么多食肆,他家味道是最棒的。狗剩舔着手指,意犹未尽。旁边有吃的稍慢的,他就眼巴巴的看去,那孩子见他看向自己的吃食,一把抓起来全部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
虎娃子无奈地给他那孩子拍后背,狗蛋又给他狠狠灌了一口水,那孩子才缓过劲来。
糟糕。狗剩忽然懊恼道:你们带回来的肉都叫我们给吃了,你两个一块也没吃到!
许久没见肉了,以至于乍见了肉太兴奋,都忘了虎娃子和狗蛋也没吃了。他们在铺子里做工,听说可不敢随便吃剩的。
虎娃子摇头道:没关系,我们不吃,铺子里的伙食好些呢,每顿都有三个菜,必保一个荤菜。高粱米饭和窝窝头是管饱的,都是好米做的,可不是那长了毛的捂巴米。菜是铺子里大厨子炒的,可香了,我晚上那会儿一口气吃了两个窝窝头,一碗饭,还有好些菜,肚子到现在还撑呢!
狗蛋也道:是呀,熊家的伙食好,咱们以前不就听见在他家做工的人说过嘛。再者我们拿回来给你吃也就罢了,我们在铺子做工还是不要吃了,不然被别人知道,在惹上偷客人吃食的嫌弃,就给熊夫郎惹麻烦了。熊夫郎那么和善的人,帮了咱们,咱们也当为他着想。
虎娃子看了看外头的天,嘱咐道:明天你来铺子后门,我把客人吃剩下的吃食拿给你,你小心些,尽量不要叫人看见,万一要是有人看见,也别说铺子里有人特意给你们留的,就说你们上门讨的。
知道了。
那行,我们就走了。
狗蛋和虎娃子晚上住在铺子里,一楼的桌椅靠边摆摆,腾出空地,就可以将唐寿给他们特意定做的折叠床放开,两个人裹着薄被躺在床上,立刻就疲惫的呼呼大睡过去。
他们并不觉得艰难,反而很感激很知足,他们遇到了好人有活干,还有床睡,以前都只能睡在地上,现在真幸福。每天只要认真做工就能有饭吃,不用担心挨饿,简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夏天热,出了一身汗,每天晚上唐寿都会冲凉,熊壮山本来没这个习惯,但唐寿要他有这个习惯他就有了。
唐寿擦着头发,想到狗蛋虎娃子,轻轻叹口气。
熊壮山马上双眼直勾勾看向他,问道:夫郎怎么了?
想到狗蛋和虎娃子两个孩子了。唐寿换了条干巾子,站到熊壮山身后给他继续擦头发。
熊壮山问:你喜欢小孩子?
一般而言有人问这句话时,就意味着下句话应该是‘要不,你自己也生个之类的’。
唐寿忙看向肚子,他也不确定他有没有那个功能,可是他不想生,那会让他三观碎裂的。
唐寿疯狂摇头,熊壮山极轻极轻笑了下。
村里喜事有请客的风俗,特别是如这种在镇上开铺子的事,简直就是天大的事。
本来两人没打算请客,还是熊母过来特意讲了这个风俗,唐寿才认识到这是个对村人而言很重要的风俗,也就同意了。
请村人全部去铺子上吃羊肉串,那是不可能的。羊肉那么贵,来几个壮小伙子,敞开肚皮吃一顿,就够唐寿喝一壶的了。
后来唐寿便想出在村里请客的想法,羊肉肯定是舍不得的,太贵,就将后院里的一头大肥猪杀了,招待客人。
村子的席面也不差,一桌八个菜,有荤有素。来吃席面的人都不会空手来,或者拿一把米面,或者拿几个鸡蛋蔬菜,也有可能是肉。不管多少,是个心意。
这心意唐寿不会拒绝,一律叫于诚收着放进地窖。
村人唐寿大多都请了,个别闲散赖汉没请,可也厚着脸皮来吃肉。
大喜的日子,唐寿也不愿意和他们犯口舌,就没赶他们走,图个吉利。
除却村人,熊四娘子和她郎君孙二郎以及公婆还有几个婆娘兄弟都来了,他们家来的人多,又受过熊家恩惠,自不好一大家来吃白食,所幸就直接带了铜钱来。
孙母的意思是一家子拿三十文的礼钱,熊四娘子也没说啥,自己又添了二十文,凑够五十文做礼钱。
这二十文钱孙母心疼,可是再心疼也不敢吱声,这是人家熊四娘子小两口自己的私房,当初熊家教糕点方子时,就给熊四娘子要了存私房的权利。
说实话,五十文熊家现在真看不上,他家的食品厂每月纯利润就二三百两,造纸厂就更多了,七八百两,这还不算官家那边的分红。熊家现在不差钱,可是即便不差钱,唐寿还是收下熊四娘子送来的礼钱。
席间,孙父孙母有意想和熊壮山说说儿子儿媳妇的事,想问问能不能在两个厂子中给随便寻个活计。结果被熊四娘子和熊母熊父连连打岔,这事最后也没说成。
孙母不禁有些埋怨熊四娘子,觉得她嫁到他家,就是他们老孙家的人,怎么还能胳膊肘外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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