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辨周围,不觉异常,她留青梧在旁伺候。
杨巧云一向热情,从美酒佳肴聊到衣着打扮、胭脂水粉,待菜肴准备妥当,才饮顾逸亭入席。
菜肴共有三十道之多,由杨家的丫鬟和青梧分别用小碟子布好,上呈给两位主子试吃。
顾逸亭先后品尝荔枝腰子、鱼虾笋蕨兜子、鸡丝签等菜式,巧手精制,味道鲜美,却谈不上创意。
她不好只顾吃菜,便挑些优点称赞一番,如荔枝刀法剞出来的纹理均匀别致、兜子的绿豆粉皮剔透且弹牙、鸡丝签油炸的皮子甘香松脆等。
她搞不清前世着了谁的道儿,也不确定是酒水还是点心出问题。
因此,重生后但凡在外饮食,她一律慎重。
而今,所有的菜肴皆由她和杨巧云同吃,按理说不可能存在猫腻。
当丫鬟们端来鲈鱼片所制的小碗玉蝉羹,她小心翼翼端起,不料小碗外壁像抹油似的,分外滑腻。
一不小心,整个瓷碗脱手,汤羹溅了她满襟。
“呀!这么不小心!没事吧?可有烫着?”杨巧云一脸焦灼,“这可如何是好?让人给你备一套新衣裳可好?”
顾逸亭擦拭多余的汤羹,绯色脸颊微露窘迫之色。
“无妨,马车有替换衣裳,劳烦杨姐姐另辟一地儿,好让小妹更衣,以免太过失礼。”
“这倒容易。”
杨巧云宽慰而笑,让丫鬟带顾逸亭前往她平日歇息的房间,又命厨房暂停传菜。
顾逸亭被领至走道尽头的僻静厢房。
出乎意料的是,里头摆放着书架、书案、木榻等家具,错落有致,似是酒楼掌管者办公之处。
半盏茶时分后,杨巧云的另一名丫鬟匆匆捧来成套衣裙,说青梧不慎弄湿备用衣裳,请顾小娘子先换上杨家所备。
眼前桃红绸缎褙子、蜜色纱罗拖裙,均绣以金丝银线,稍显花哨浓艳。
顾逸亭心生异样,暗觉事有蹊跷。
然则沾在衣襟上的汤羹凉且黏,难受又尴尬,见杨家丫鬟来伺候,她讪笑道:“我自己换便成。”
两名丫鬟垂下眉目,躬身退出,顺便带上门,将楼下嘈杂的人声拦在门外。
顾逸亭解下淡青褙子的系带,又重新系上。
心底无端滋生出“此地不宜久留”的恐惧。
她试图以袖子遮掩,在外静候青梧,尚未走到门边,书架之后忽然冲出一高大身影,箭步挡住房门!
顾逸亭浑身一哆嗦,瞬间懵了。
此人正是杨秉诚。
他褪去原来那件苍蓝色鹤氅,只穿水绿长衣,显得十分随便,脸上洋溢慵懒笑意:“小娘子前来叙话,令杨某好生欢喜。”
“不,不是的……”顾逸亭下意识否认,猛然惊觉,方才进来环视四周时,明明空无一人!
他们从盛汤羹的碗、到颜色鲜艳的衣服,再到藏匿房内,都有预谋!
所为何事?总不会是偷窥,或蠢到在自家地盘对她用强吧?
恶心与烦厌感使她腿脚沉重酸麻。
试图夺门而出,偏生杨秉诚魁梧身躯强行拦在她跟前。
稍稍退开一步,她竭力强忍呕吐的欲望,昂然道:“今儿应邀试菜,出品不错。可惜,人品太让我失望。”
“小娘子别误会,杨某对你一见倾心,想寻机会与你多聊几句,绝无恶意。”他的目光毫不避讳,上下打量她的容颜。
当他的视线往胸腹处挪移,顾逸亭怒极,厉声道:“杨少东家请让道,否则我喊人了!”
杨秉诚淡淡一笑:“若闹得人尽皆知,大家兴许会以为,是小娘子故意滑了手、弄脏衣裳,借机到我歇息的所在,与我私会罢了!”
“你们,太龌龊!”顾逸亭咬牙以抑制手脚的颤抖。
她清楚意识到一事——只要有人证实,她与他先后迈出紧闭多时的房门,且换过衣裳……她做了什么、没做什么,根本不重要。
一旦惹出传闻,穗州的青年男子对她敬而远之,她如不远走高飞,只能乖乖嫁给他。
可他们当真认定,她仅仅是个久居深闺的病弱女子,不敢拒绝,不敢抗争,不敢当众揭穿阴谋诡计?
顾逸亭唇角挑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正自寻思对策,却听门外走廊上传来杨巧云娇媚撩人的笑声。
“呀!世子爷,抱歉,兄长有急事,顾家妹子更衣去了,有劳您稍等。”
第13章
佳肴香气,伴送笑语,萦绕杨家酒楼。
后院聚集大批仆役,埋头苦吃,未注意院内多了三名灰衣人。
为首的是宋显维。
他借口外出溜达,带上钱俞和柯竺,悄无声息潜入酒楼,迅速摸到二楼雅间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