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窄小巷尽头,四名男子被荣王府的护卫打倒在地,个个鼻青脸肿,哼哼唧唧爬不起来。
而那位说不出话的女子,正卷缩成一团,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浑身上下,衣裳已没一处完整,露出肩头、手臂、腰、大腿的肌肤,粉白光滑。
护卫本想宽慰她两句,又未敢直面衣不蔽体的女子。
一人除下长袍,似想给她遮挡,却不好意思靠近她。
苏莞绫见局势已定,壮着胆子接过护卫的长衫,碎步到女子跟前:“这位小娘子,衣服……先披一披吧!”
那女子缓缓抬头,乌润眼眸含泪,湿漉漉地溢满了惊慌、羞耻与感恩。
苏莞绫因她乱发下的一双美眸而震撼,须臾失神后,柔柔抖开手中长袍,覆在她身上。
宋昱冷声道:“邵管事,把狂徒扭送至官衙,叮嘱他们务必严惩;阿明,送这位小娘子回家,给她请个大夫。”
护卫应声,问那名女子:“小娘子,请问你家住何处?”
女子黯然摇头,清泪滑落,忽然跪倒在宋昱面前,嘴巴张开发出咿咿呀呀声,两手不停打手势。
宋昱与护卫面面相觑,不明其意。
苏莞绫有段时间服侍过族中聋哑长辈,对于手语略识一二,见状蹙眉道:“她……她说她是宿州人,父母因病去世,前来投奔姨母,然而姨母改嫁,无影无踪……她盘缠用尽,本想做点活计谋生,未料被这帮流氓……”
宋昱暴怒甩袖:“此等败类!还不快带走?”
邵管事领命,带了两名仆侍押送流氓离去。
苏莞绫续道:“她还说,感激您的恩德,希望日后能报答您。”
宋昱叹道:“举手之劳罢了!她口不能言,人生地不熟,还谈什么报答?”
他若不闻不问,就此丢下这弱女子,只怕没多久又会被欺负。
但他在此地并无相熟之人,若出动“荣王世子”的名头去安置一名险些受辱的哑女,届时要是传出什么,跳进黄河洗不清。
如今走水路上京,途中路过宿州,本可送她返乡。
然则船上清一色全是男子,未免诸多不便。
苏莞绫从他的眉宇间看出他的犹豫:“您的意思是……先把她送回宿州?”
“这位小娘子,你意下如何?”
宋昱转而目视那女子。
她伏首拜谢,抬望时,妙目横波,楚楚动人。
余人不由得心中一凛。
*****
顾家船上的厨房内,锅内蹦出兹啦兹啦的脆响,油香四溢。
顾逸亭身穿白色罩袍,将腌好的排骨放进油锅中煎,不时偷望正一板一眼切着韭菜的阿维。
待排骨煎成金棕色,她装盛备用,往油锅倒入小半碗肉汤和一汤匙香醋,煮沸后加入白糖、红糖,酸甜气息渗透至船上的每一个角落。
她将糖醋汁煮至粘稠状,用筷子搅拌的过程中,再度上下打量那家伙。
他仪表整洁,神态专注,态度端肃,侧颜无比养眼。
若往日闻到异香,他多半会贼兮兮凑近,边吞咽口水边偷偷摸摸亲她。
今日心血来潮说“学做菜”,没想到……真的是学做菜啊!
她往底下添了点柴,待火势增大,往锅中加入排骨,并反复搅拌,添加酱油、食盐和顾家秘方的调味料翻炒,白烟裹挟着霸道的糖醋肉味儿,四下弥散,勾得人胃口大开。
“让我尝尝!”
某人终于忍不住,跃跃欲试想偷吃。
“还没好呢!”
她嬉笑着以小粉拳揍他,相互打闹,最终笑作一团。
二人时而配合得当,时而手忙脚乱,合作完成了三菜一汤。
如像一对正在磨合的小夫妻。
莫名有种……已成眷属的岁月静好之感。
留下阿维收拾手尾,顾逸亭用托盘端出香气扑鼻的菜肴,兴高采烈步向甲板。
忽见码头与船头的木跳板上,苏莞绫与丫鬟搀扶着一女子,每一步皆如履薄冰。
而岸上的大树之下,宋昱和几名下属伫立目送她们三人上船,似颇为担忧。
顾逸亭第一眼还以为陆望春出什么事,慌忙放下托盘。
定睛看这女子,年约二十岁上下,容色憔悴,头发披散,双目无神。
虽罩着男子宽大袍服,亦难掩其身段婀娜。
踏上船后,她似不适应摇晃之感,登时步伐凌乱,摇摇欲坠。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