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宋显维遇袭中毒,昏睡未醒;指挥使狄昆身受重伤,血液如凝,通体如冰……
医官们束手无策,就连资历最老、医术最精的李太医,也连连摇头。
期间,熙明帝、柳太嫔、晋王先后派人来询,众人没敢对外宣称宁王还没醒来,只说狄指挥使情况不妙,仍在积极救治中。
熙明帝和柳太嫔险些要亲自来探视,被秦王拦住。
最终,由出身五族、精通药理的秦王妃备了祛毒草药,并带来御旨,禁止任何外人探视。
于是,好奇的、关切的朝臣们及千金们,统统被拦在宁王府外。
他们或站或坐或踱步徘徊,无不翘首等待府内最新的消息。
临近中午,荣王府的马车停在长街之外,遇黑压压一片人海,再难前行。
宋昱下了车,领着一名垂首而行的瘦削书僮,勉力穿过层层围观人群,几经周折,抵达高阶之前。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纭。
“那不是荣王府的世子么?”
“生得可谓仪表不凡!没想到他也凑这热闹……”
“皇族又如何?方才晋王爷也被护卫挡下了,他区区一王府世子,怎可能进得去?”
不出所料,宋昱遭两名侍卫礼貌拦截。
“世子请见谅!特殊时期,圣上下了旨意,无关人员不得探望,请您暂且回避。”
宋昱望了身旁书僮一眼。
书僮双手颤抖,从怀中取出一枚盈润的胭脂玉牌。
侍卫大惊,眼珠子快瞪裂了,上下打量那位眉目俊秀的书僮:“这……这……?”
宋昱又道:“有劳通报钱指挥使或柯指挥使。”
侍卫惊疑不定,快步回府禀报。
约莫过了半盏茶时分,一身武服的钱俞疾行奔出,未作犹豫,恭请门外二人入内。
此境况使得本就热议不断的官员百姓如炸开了锅。
他们纷纷猜测,宋昱必定与宁王交情匪浅,又有人搬出二人同一日进城,没准儿路上同行云云。
若非他们有堂兄弟的血缘,或许会演化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传闻。
*****
为了见宋显维一面,顾逸亭不惜亮出他所赠的“定情信物”。
这枚玉牌是他随身多年之物,除去不方便时贴身而配外,往日多数悬于腰间。
宁王府上下均对此玉牌无比熟悉。
京南别院那一夜,宋显维曾言,假若有要事,她完全可凭此物调动宁王府兵和侍卫,乃至进宫请命。
当时,顾逸亭没往心里去。
时至今日,在晋王和文武官员皆吃了闭门羹,她则轻松获得进入之机,方知此玉牌几乎等同于宁王本人。
原来,前世或今生,他早将所拥有的权力和纯净无瑕的真心,数尽交托至她手上。
是她对此一无所知。
初进宁王府,顾逸亭无心细看这简洁大气的园景,更无意关注府中人奇特的眼光。
她步伐匆忙,紧随钱俞身后,低声急问:“他现今情况如何了?可有大碍?”
“您别慌,我们怀疑……他中了此前在穗州所中的毒……”
钱俞带领二人,穿行于蜿蜒曲折的游廊,抵至一处雅致院落。
院中草药气息浓烈,一名黛绿裙裳的美貌少妇正与几位年老医官激烈地争论着什么,见钱俞贸然带了宋昱和冒充书僮的顾逸亭进院,既不解又不悦。
顾逸亭认得她是秦王妃,随宋昱步近行礼,两眼已不自觉瞥向屋内。
天知道,她要多努力,才能忍得住不向医官细问宋显维的伤情!
秦王妃似乎从她的精致眉目和焦虑神态判别出,这不可能是宋昱的书僮,狐疑问道:“钱大人,这位是……?”
钱俞颇为尴尬。
若说是未来的宁王妃,此事终究未得熙明帝首肯;若简单概括为宁王的朋友,则无形中将顾逸亭的身份降低。
“回秦王妃,此为顾太官令的千金,她手持宁王殿下的信物,要求入府探视,属下不敢不从。”
他说得模棱两可,却又全是事实。
秦王妃细看顾逸亭那绯红如烧又急不可耐的俏脸,心下了然,温言问道:“顾小娘子的闺名……可是‘亭亭’二字?”
顾逸亭一怔,难道宋显维向自家嫂子提起过她?
“回王妃,正是。”
秦王妃勾了勾唇,竟有极淡的戏谑之意:“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