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马上要成亲了,他怎能这样欺负她?
她实在不愿相信,最信赖的意中人居然对她做过不可挽回之事,且眼下还要重复一回。
但事实摆着当前。
再痛苦,再感伤,两臂却不受控制,环上他的腰。
宋显维轻抚她微乱的秀发,那道压抑下去热流再一次流窜至下腹,他愈发肯定,事有蹊跷。
——他们被人下了套。
吸嗅酒香花香当中,隐隐约约掺杂了几不可觉的淡香。
他暗呼不妙,连忙松开顾逸亭,掐灭厅内烛火,将两根蜡烛丢入水中。
温泉殿厅登时漆黑一团。
“干什么?”顾逸亭一愣,尚未反应过来,已被他捂住口鼻,用狐裘一裹,半抱半搀出了大门。
门外夜月高悬,雪场幽寂,冷风一吹,她霎时打了个寒颤。
“亭亭,蜡烛极可能带有微量催欲香气……咱们得尽快离开。”宋显维手忙脚乱穿好衣裳,吸了口新鲜空气,恍然大悟。
难怪他在梦内完全把持不住,而她也胆大得过分……竟是中了药之故!
他什么眼神、什么脑子!居然乘人之危,做出禽兽所为!怪不得她醒来逃跑、并坚决退婚!
“……真不是你命宫人带我来的?脸还疼么?”
借清皎月色,顾逸亭看清了他左脸上肿起的掌印,语带歉与怜。
宋显维皱眉摇头,扶她行至殿院之外,从怀内取出玉笺,交至她手上。
“中午,你的侍婢送来一盒梅花酥,说是你亲手为我做的,内附此信。我研究后得出‘亥时至梅心酒泉’的信息,便过来了。”
顾逸亭只需一眼,已认出此为何人手笔。
——顾盈芷。她最亲近的堂姐,未来的宁康侯世子夫人。
难不成……堂姐以此邀宋显维前来,又费尽心机把她这个堂妹哄到此地,是为恶作剧?
不,不可能!堂姐有多闲才会干这般无聊之事?若是玩笑,为何上辈子的一夜迷乱后,堂姐缘何不把真相道出?
顾逸亭脱口问道:“阿维,你收到的梅花酥,食盒中有几朵梅花?呈何种势态?”
“九朵,势如腾龙。”
“我亲手给你摆放的,共有十一朵梅花酥,呈悬崖倒挂之态……该不会是碧荼不小心,把姐姐送给姐夫的给混淆了吧?可是……”
话未说完,二人脸色同时大变。
如真是碧荼不慎弄混,那么,设局者原先想邀请的人……是符展琰?
倘若符展琰是位谦谦君子倒也罢了!
但万一,他受香味所扰……后果不堪设想!
一个出人意料且教人胆寒的念头,如蜿蜒曲行的长蛇,悄然攀上心头,留下滑腻腻、黏糊糊的恶心痕迹。
“不!我不相信……”顾逸亭心慌意乱,“我姐她不会……”
……不会害她?不会害自己的未婚夫?
她凭什么认定,顾盈芷对她这个突然冒出的堂妹,并无一丝半缕的介怀或嫉妒?
要知道,普天之下,没有“绝对”这回事。
利益之前,人心易变。
她于缥缈思忆中记起,苏莞绫临别前谈起顾盈芷时说的一句话——态度前后不一,起初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后来忽然热切得过于刻意。
在她看不见的所在,有些事情,超乎想象。
她万万没想到,重生后,千算万算,仍旧栽倒在同一件事上。
受深浓的绝望感围困,宋显维的一句柔声抚慰打破沉默,“别怕,我在呢!”
顾逸亭心中一暖,脸颊微微发烫,心潮激荡,情不自禁靠向他坚实的胸膛。
*****
让钱俞派人隐秘调查此事、并请求去熙明帝处借调信得过的女护卫和宫人后,宋显维挽了顾逸亭的手,踏入不远处的另一座温泉殿阁。
他疑心未婚妻受药物控制,情绪不稳,且面带潮红,春情徜徉……这副模样,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其他人瞅见。
这一带多为闲置汤泉,平日偶有人洒扫,但而今天子出游,驻守的人都去忙活了,是以无人看守。
这处殿阁与梅心酒泉相类,只是少了浓烈的酒味,气息清爽了许多。
扫净木榻,燃亮烛火,宋显维扶她坐下,连人带狐裘将她拥在怀中。
顾逸亭的警惕、恼怒和悔怨淡去,渴求与意中人温存的意念越加浓烈。
她自知着了道儿。
偏生他的灼烫的呼吸流连于耳畔颈侧,制造出麻酥酥的乱流,如火热的蜜浆浸泡着她,让她甘愿无休止地沉溺其中。
假如,今夜重温那场极致的缠绵,她和他前世之间的连结,会否于今世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