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顾逸亭百般不适应,记起前世的错过,决定好好珍惜今生与他共度的每一日,大胆与他同行,为他在各种比试中助威,热烈庆祝他的得胜,含笑安抚他的落败,温柔鼓励他再接再厉。
她要努力完成上一世没做到的事,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
阖宫皆知,宁王和未婚妻情深爱笃,情比金坚,羡煞旁人。
随着调查的进一步展开,钱俞又逮住一名形迹可疑的宫人,并从侍卫处确认,事发当晚见过符世子独自一人闲逛,往北面去了。
当宋显维以温暖大手握住顾逸亭微凉的小手,领着她抵达北边密林里的烟暖花阁时,某个答案已浮上水面。
“亭亭,你如此沉得住气,出乎我的意料。”
在昔年父母初次邂逅的园林中,宋显维凝视顾逸亭平静如水的面容,禁不住感叹。
“不是我沉得住气,”她笑意苦涩,“一来,我若行宫把事情闹大,不到半柱香时分,圣上便能知晓一切。大伯父、大伯母两世待我极好,堂姐之事一旦揭露,最伤心必然是他们二位,我何苦让两位长辈在同僚面前失态?
“二来,这些天,我反复思索,扪心自问,前世也好,今生也罢,究竟做错何事,导致姐姐铤而走险?”
“你姐怎么想的,我不晓得,但你未来姐夫……在你我公开关系前,考虑过同娶你们姐妹二人。”
“你从何得知?”顾逸亭震惊。
宋显维做了个鬼脸:“道上偷听的。”
“何时?”
“……好像是,有一天晚上,他跑到你家门口,跟你说了些话?噢!琼林宴那夜!”
顾逸亭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所以,你就冲进我房间耍酒疯,还赖死不走,是吧?”
宋显维挠了挠耳尖:“我有那么恶劣吗?你不能换个好一点的形容?比方说,‘夜探香闺’、‘求得与你同床共枕的良机’之类?”
“呿!”
顾逸亭啐了一声,思忆则飘回上辈子。
前世她和符展琰相识数载,记忆中,他的确对她很关照。
她视其为兄,认为对方是爱屋及乌,未曾想过,或许有些情愫不那么单纯。
若非重新活了这一趟,她永远也不知道,视线未及处,阴谋诡计远远超乎于想象。
见她静默半晌无话,宋显维料想她在思索关于符展琰之事,微觉不悦:“在本王面前,不许想别的男子!”
顾逸亭被他骤然端了亲王架势的醋意给逗笑了:“遵命,我在殿下背后慢慢想。”
宋显维悄然瞥了数丈外的狄昆一眼,暗恨旁人在场,无法用他专享的方式狠狠惩罚她,只得更改战术,埋怨道:“你心里没我,好几天没给我弄吃的。”
顾逸亭对这控诉表示不满:“分明是你成天拉我到处跑,好意思怪我?”
“……也对,”他自找台阶,“算了,我能吃一辈子!不差这两三天!记住,吃到我牙齿掉光,你也不许偷懒,要给我熬那种不用嚼的粥!”
“你真打算吃我一辈子?我又不是真的厨娘!再说,你牙齿掉光时,我有力气熬粥么?”
“有没有力气还不能下定论,但……我‘吃你’一辈子,那是肯定的。”
他把“吃你”二字说得无比暧昧,顾逸亭忆起他曾说过“除了你,我吃别的都没食欲”,霎时间满脸绯红。
那会儿,她全当作调情之言,却未曾料想,他是真“吃”过。
天知道过往相处近一年,他每次望向她时,脑子里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坏主意!
顾逸亭的脸红诱发某人的得寸进尺。
“亭亭,你那晚脱我裤子,摸我大腿,是为了确认我腿上的小伤疤?啧啧啧,看来,你把我牢记在心许多年啊!连这点小细节也念念不忘……感觉蓄谋已久……”
顾逸亭的手不知该捂他的嘴,还是捂自己的脸,“你、你能不能别提?”
“目下所有人背后议论咱们有一腿,我明明没干什么,清白名声遭受污蔑,唉……”他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顾逸亭好想打人,都这样、那样过了,还说“没干什么”!
她磨牙道:“你是想让我公开说明,我俩没到那地步?”
“不,”他咧嘴一笑,“我是想,赶紧‘坐实罪名’来得痛快!”
这下,顾逸亭真打人了。
远处的狄昆有点纠结。
他的责任是保护宁王,多年来不惜以命相护。
可准王妃当着他的面殴打宁王,他是该制止?出言警示?请求手下留情?或是瞬间失去所有感官?
眼看宁王殿下被准王妃的小粉拳揍得喜笑颜开,一贯迟钝的狄昆毫不犹豫选择了最后一个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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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节前,大队人马陆续离开镜湖行宫,往城里各处涌去。
依照往日惯例,顾仲祁等人会顺道先送顾尚书一家回府,但今日顾尚书想先去探望二叔公,是以改道去了城西顾府。
二叔公而今在府里种了上百棵盆景,其中半数是宋显维通过各种渠道讨来的珍物,深得老人家喜爱。
因此,即便顾逸亭等人离家多日,二叔公半点也不寂寞,兴致勃勃折腾他的诸多新宠。
托病不见人的顾盈芷虽不情不愿,却没任何理由拒绝向二叔公问安,只好木然下了马车,到顾逸亭家中小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