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九年,元月九日,南京丁家桥,民党中央党部。
黑色福特轿车匆匆掠过两位立正敬礼的卫兵,绕过院内衰败的花圃,径直开到党部办公大楼前面停了下来。
身穿黑色三件套西装的总司令侍从官郑介民钻出车座,快步登上宽大的石阶,进入一楼大厅,顾不上和迎面走来的熟悉官员打一声招呼,便穿过人来人往的大厅,登上里侧的楼梯,两分钟不到就抵达三楼东侧的办公室,向等候在门外的部长秘书点点头,独自走进宽阔的办公室。
“来得挺快的嘛,还以为你没出码头呢,喝点儿什么”办公桌后的陈立夫收起钢笔,热情地招呼匆匆而至的郑介民。
郑介民毫不客气地坐到办公桌前的软椅上,从公文包里掏出份打上红色机密标志的卷宗:“什么也不用喝了,你先看看这份报告再说吧。”
陈立夫含笑接过密报:“这就是你刚去下关码头接到的消息”
“没错,戴春凤派人送来的紧急情报,估计对校长有用,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需要请你定夺。”
郑介民把公文包放到一边,解开西装扣子严肃地回答。
“你还没看吗”
陈立夫便打开卷宗便询问。
郑介民幽幽叹息:“正因为看了才拿不定主意,如果沪海情报站紧急送来的这份情报属实,问题就严重了。”
陈立夫不再询问,抽出厚达四页纸的情报立即阅读,连续看了两遍才徐徐放下,脸上的神色变得格外凝重:
“这个徐茂富不简单啊一个月前桂系那笔数额巨大的军火采购案中有他的影子,如今又将整整三船走私军火卖给驻守广州和潮汕的粤军,如此的胆大包天,恣意妄为,他背后的势力恐怕不仅仅是郑毅吧”
郑介民连连摇头:“且不说徐茂富背后还有谁,仅是徐茂富的老长官郑毅就让我们头疼不已”
“四个月前,我们就从诸多情报中获知郑毅离开了赣南和闽西,可直到前几天才知道他早已脱离共党军队,去年八月底便前往香港接管郑氏家族的两大公司,为此,我们所有人都被校长骂得狼狈不堪。”
“如果徐茂富的军火案再和郑毅有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校长了,唉”
陈立夫沉思片刻:“党部调查科派驻香港的谭力恭在元旦那天晚上被杀了,英国人对此恼火不已,这件事你知道吧”
“听说了,你的意思是和郑毅有关”郑介民一脸的慎重。
陈立夫摇摇头:“不,我可没这么说,根据我们多方查证,郑毅确实已经脱离共产党,而且他和谭力恭素不相识,又没有任何利益上的冲突,根本就没有杀害谭力恭的动机。”
“在此之前,谭力恭发回的密报中也从未提起过郑毅,可见郑毅与谭力恭的遇害没什么关系,但谭力恭在去年底发回的密报中提起过做军火生意的徐茂富,请示我是否对徐茂富展开调查,可还没等我作出决定,谭力恭遇害的消息就传来了。”
郑介民长大了嘴巴:“你怀疑徐茂富”
gu903();陈立夫一字一句地解释:“没错此人不但向桂系出售大批军火,如今又连续将三船军火秘密运到广州和汕头,可见他背后的势力非常庞大,搞不好会牵涉到英国人和德国人,否则徐茂富的军火生意不可能做得这么大,这么肆无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