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姐姐……
是昏过去了,还是……?
宋鸣珂试着挣扎起身,但四肢百骸如被定住了一般,她无望地听到花丛作动,看那人一手提着裤带,面带笑意,步步逼近。
她真希望,死在那一刻。
“别怕……”宋显扬兽眼如猎豹瞄准小猎物,死死盯住她。
明明是晚春时节,宋鸣珂只觉自己半身坠入冰湖,半身却是火辣辣。
就在他行至她跟前,手指扯开她禙子的粉绫带时,一魁梧身影从旁跃出,展臂拦住了他。
…………
宋鸣珂猛然从梦中惊坐而醒,大口喘气,再看这寝殿中一灯如豆,入目奢华,她掩面而泣,引来外间的缝菊。
“陛下!”她头发垂肩,身上披着外衣,光着脚,显然是已睡下,听到宋鸣珂饮泣声,才急忙起身奔来。
“我……我做噩梦了!”
她哭得停不下来,口口声声说是梦,但她心里清楚,那是上辈子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只因她悲恸万分,死前与重生后,相关细节数尽隐匿在心底最深处。
此夜,见到舒窈的名字,或许宋既明所赠的春宫图也起到了一丁点儿推动作用,导致前世不堪回首的悲剧重现梦境中。
她紧紧抓住缝菊的手,深感头痛欲裂,呼吸不畅。
泪水如檐上春雨,滴滴坠在寝衣上,点出一串如花瓣凋零的泪渍。
这数年目睹宋显扬一蹶不振的颓然,心慈手软的她有过一丝恻隐,只想着,如若宋显琛安然无恙,她便清剿赵氏一脉的势力,想方设法将其削爵削职,留这位异母哥哥一条小命,让他平淡度余生。
但梦醒后,她咬紧下唇,泪目迸射出前所未有的狠戾之光。
第四十二章...
盛夏炎蒸,马车三面垂着提花刺绣纱幔,隐约可见宋鸣珂正襟危坐,满脸肃然。
“陛下,”霍睿言青袍如云后春山拢雾,他骑马走在马车之侧,温声道,“天气太热,陛下如感不适,请速传元医官来诊治。”
宋鸣珂眉头深锁,闷声道:“不必了。”
自梦见前世往事,她心头浓云未消,脸上弥漫瘆人寒气,寡言少语,教周遭之人摸不着头脑。
霍锐承插口:“估计还有个把时辰的路程,若陛下乏了,咱们找处阴凉地儿歇歇,如何?”
“嗯。”宋鸣珂板着脸,算是允准了。
霍家兄弟对望一眼,均不晓得她为何事生闷气,不敢多问,只好小心翼翼伺候。
又行了里许,一条两丈宽的蜿蜒小河斜跨在前,流水淙淙,清澈见底,正适合饮马。
三百多名宗亲贵族、两千多随行丫鬟仆从、四千禁卫军依次停靠在官道旁,暂且歇息。
宋鸣珂一夜没睡好,外加路途颠簸,闷在胸腹间的一口气不上不下,堵得她张嘴作呕。
恰逢晋王宋显章、宁王宋显维分别停马在数丈外,见她脸色不大对,快步前来问安。
落下的定王宋显扬,唯有尾随在后,意思意思,行了个礼。
宋鸣珂斜目睨了他一眼,难掩厌恶愤恨。
她一声不吭,由刘盛、余桐二人搀扶下了马车。
宋显扬自问安分守己许久,平白无故受她白眼,心中怒火顿生,又没法发作,在原地杵了片晌,一掀嘴角,缓缓退开。
宋鸣珂对上前作揖的乐平郡王略一颔首,自顾带晋王宁王到林子散步。
宋显扬看在眼里,怒气更盛,咬牙道:“他几个意思!”
乐平郡王拍了拍他肩头:“莫恼莫恼,少年有火气,没地发泄,逮谁瞪谁罢了。”
“怎不见他瞪你?”
“大概是我生得其貌不扬,不值得他一瞪,”乐平郡王咧嘴而笑,“走吧,到我那儿去,内人腌渍了青梅脆,正好消暑。”
宋显扬闲在京中两年多,常去乐平郡王府作客,甚至留宿。
记起乐平郡王妃的手艺,他微带迟疑,脑海中闪过似是而非的残存片段,莫名涨红了脸。
他随手理了理亲王袍,与乐平郡王步往家眷马车。
…………
宋鸣珂没走多远,一宽体胖的锦袍男子气喘吁吁追来,一身骚气满满的蓝缎袍子,腰悬金玉带,却是安王世子宋既明。
霍睿言忆及此人给宋鸣珂送了一整盒春宫图,无名火起,碍于身份地位有差距,仍需摆出恭谨之态。
“陛下陛下!”宋既明一张嘴便露出两排大白牙,“您上次挑选的歌姬舞姬,兄弟我一个不落给您带来了!”
霍睿言疑心自己听错了,这小丫头……挑歌姬舞姬做什么?
宋鸣珂有片晌呆滞,随后笑道:“既明堂兄有心了。”
宋既明见她不为所动,悄声补充:“都是完好的!陛下相中的,我可不会动。”